良史书南朝谢惠连之《捣衣诗》:“衡纪无淹度。晷运倏如催。白露滋园菊。秋风落庭槐。肃肃莎鸡羽。烈烈寒螀啼。夕阴结空幕。宵月皓中闺。美人戒裳服。端饰高砧响发。楹长杵声哀。微芳起两袖。轻汗染双题。纨素既已成。君子行未归。裁用笥中刀。缝为万里衣。盈箧自余手。幽缄俟君开。腰带准畴昔。不知今是非。”后钤“董氏适适堂奇迹”(朱文)、“乾隆御赏”(白文)。
全卷很长,其场景从右至左可分六个相对独立的画面:
第一段绘园菊傲霜,莎鸡(纺织娘)夜唱,槐叶飘零。
第二段绘廊庑之下,她们聚集在一起,更换衣裳装饰,准备去工作之情景。
第三段绘闺妇在侍女的簇拥下,三五成群地向工作场合走去,而前引侍女手持烛台,暗合诗句:“夕阴结幕,霄月皓中闺”之场景。
第四段绘曲栏、双楹、湘帘、画幛,一女举杵,一女置杵、拭汗、理鬓,众女开始“捣衣(练)”的场景,而主妇则端坐文椅监视劳动。
第五段写“纨素既已成,君子行未归;裁用笥中刀,缝为万里衣”之诗意情景,给六女,床上三女缝衣,屏风上画着平远山水画。
第六段写“盈箧自余手,幽缄候君开;腰带准畴昔,不知今是非”之场景,三个妇女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她们正悲切地向箧中装着衣服,眉宇间充满忧伤。
画中诸女皆面容圆润,衣裙宽大,犹保有唐人余韵。人物仪态,举止优雅,惟在眉宇间多有愁思之意,传透出对良人从军未归的挂念情愫。特别是结尾处三个妇女,她们悲切地向箧中装着衣服,此一装箧的动作形象更显得有一种意境深长、绵绵不绝的情调。到卷尾慢慢展现全卷主题:“纨素既已成,君子行未归。裁用笥中刀,缝为万里长。盈箧自余手,幽缄俟君开”,正是写闺妇们的哀思,故《捣衣图》亦可说是一幅闺怨图。
卷前有皇帝在乾隆十二年的《题牟益捣衣图用谢惠连韵》诗后钤“乾隆”(朱文)印、“乾隆御览之宝”(朱文)、“宜子孙”(白文)等印。
卷首画作上方部位亦是皇帝在乾隆十三年《再题牟益捣衣图用高士奇旧题韵》:“溶溶凉露湿庭阿,双杆悲声散绮罗。暖殿忽思同展玩,顿教沾渍泪痕多。独旦凄其赋锦衾,横图触景痛难禁。江邨题句真清绝,急节曾悲树下砧。沼宫霭霭女桑低,盆手曾三玉腕提。盛典即今成往迹,空怜蚕月冷椒闺。”后有序曰:“昔曾用谢惠连韵题此图卷端,每读卷尾高士奇所题三绝句及识语,感其意而悲之,重为检阅,则宛然予意中事矣。夫人虽贵贱不同,其为伦常之情则一也,触景伤神,次韵再题,时戊辰清和月七日。”后钤“宸翰”(朱文)印。此时正是先皇后弃世不久。
画卷中部靠后又有皇帝《再题牟益捣衣图仍用谢惠连韵》。其诗曰:“鸿龙运玉斗,纪序相嬗催,新烟引绿榆,兔目吐高槐。迩日频望雨,愁卜桑鸠啼,孰谓断魂节,忆昔别椒闺。东巡礼岱宗,凤翣聊相携,大故遭登舟,银汉不可阶。兹辰值忌辰,戚戚余怀悲,遣绪展斯图,图间有旧题。传神擅老牟,宛似秋气归,佳人闹扫妆,相聚捣寒衣。即今重织维,亲蚕馆复开,何当盆手三,怆念前人非。”后亦有序:“是卷题于乾隆丁卯,比戊辰再题,则已遭先孝贤皇后之戚,迨今甲戌,倐已七易星霜矣。寒食前一日,适值忌辰追念。前徽抚怀节序,披图触绪,茧馆犹新,用写悲怀,仍赓旧韵。御笔。”后钤“中和”(朱文)印、“翰染”(朱文)、“御赏”(朱文)等印。此时为皇后那拉氏首次亲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