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富丽堂皇的刺绣毡毯,穹顶装饰着
带着散碎金丝的纱幔,遍布的金银烛台和奇异植物充满了异域风情。就连侍女们
也一身胡人衣服,披着薄纱的头巾,身上挂着丁零当啷的饰品。蜜色的肌肤和卷
曲的头发,加上高鼻深目,一看便知道,绝非中原人士。
赵杏儿穿着一身新换上的胡女衣袍,坐在铺满异域珍馐的矮桌前,看着为自
己布菜、连汉话都不会说、只能用手势交流的侍女,简直是一脸懵逼。
七天前,她在去往安西府的路上,被一群蒙面的陌生人从马车中劫掠而去。
快马加鞭没黑没白地向着西北方行进了五六天的工夫,眼见着周遭的景致从农田
变了荒草原,再变成几乎寸草不生的大漠,终于在昨日,那些陌生马贼把她从马
上放了下来,捆绑着运送到了这座异族宫殿之中。
而这些天累坏了也吓坏了的赵杏儿,几乎是一卧在铺满锦被的软床之上,便
眼前一黑地失去了知觉。足足昏睡了将近一整天,今日她醒来,才来得及思索:
这里到底是哪儿?
听方才侍女讲的话,似乎她说的是突厥语~~莫非自己被突厥人绑架了?
可是,自己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大夫啊,突厥人犯得着千里迢迢跑过去绑
自己?
赵杏儿左思右想,都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这些年虽说游历过不少地方,唯独
这突厥人的领地她是来都未曾来过,按说跟他们绝对没有过什么过节。可是自己
如今分明被绑架过来了——虽说是绑架,如今却又好吃好喝伺候着~~更加显得
吊诡。
「咕咕咕~~」她正想到一半,胃里忽然传来一声打鸣一般的响动。眼见着
眼前的侍女扑哧一声笑出来,赵杏儿脸一僵,揉揉肚子看了看眼前刚切好的烤羊
rou,心道:算了,管他到底什么来头,吃饭事大!
于是,她再不做多想,接过侍女递来的烤羊rou,左一口右一口便开始狼吞虎
咽。
突厥人烹饪惯用火烤和香料,羊rou烤得烟火气十足,非但不带膻气,那rou汁
之间还带着淡淡的nai香。香料饭更是加了不少孜然和番红花,带着羊油的饭香气
萦绕齿间,间或还能品到杏脯和葡萄干的酸甜跳跃。许是当地习俗,桌上除了一
把锋利的割rou刀便再无其他餐具,赵杏儿索性用手抓了饭来吃,不一会儿便吃得
满手满脸都是饭粒。她也不在意,油手抓了银杯过来便大口大口灌酒——酒也是
这边惯常喝的nai酒,酸甜鲜洌里带着浓浓nai香,只一口便感觉酒劲儿直冲而来。
正大吃大喝着,宫殿门口忽然走进来个服饰华丽的中年异族男子,银刀胡服,
裤管和袖口都干练地束起,一双马靴的靴尖向前弯曲翘着,尖顶帽子之下,是一
张带着刀疤的脸,鹰钩鼻子的鼻梁高到有些夸张,眼神更是冷冰冰透着股肃穆。
那人一进来,赵杏儿身边的几个侍女便「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低着头行礼,
只剩赵杏儿一人毫无反应地坐在原地,甚至还打了个饱嗝儿。听到这动静,方才
帮她布菜那个女孩脸色都白了,来人却无甚反应,开口用带着浓浓外族口音的汉
语道:「赵大夫胃口不错啊。我们突厥的饭,你吃得还习惯?」
赵杏儿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面无表情道:「还成吧。你谁啊?是你把我弄来
的?」
听到赵杏儿毫无礼貌的语气,一旁持刀的突厥人侍卫显然有些恼火,脸一黑
便一步跨上前来,刀也出了鞘——却被拦了下来。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杏儿,
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突厥国的可汗——阿史那巴齐。我最心爱的王妃染
上了你们汉人传过来的瘟疫,这次请你来,便是想让赵大夫为她诊治一番。听说
你在你们家乡是个很有名的大夫,把你们那里的瘟疫都治好了?」
原来费这么大劲劫人、一路上把她颠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竟然是因为这种
破事儿?!
赵杏儿气得是一股火直窜脑门,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突厥人从小没学过
礼仪吗?请大夫来治病,就把大夫绑架了放在马背上颠?!你叫什么来着?什么
京巴屎的?你爱找谁治找谁治!我要回家,我相公还等着我呢!」
说完,便要往宫殿门口闯去,然而,刚走到一半,阿史那巴齐身边的两个侍
卫便一左一右架住了她,愣是把她架得悬在了空中,直接搬回到了阿史那巴齐面
前。
「赵大夫想走不难,只要我的王妃病好了,你想走,随时可以走。」阿史那
巴齐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