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荧淡淡地接上话:“程叔叔或许在边疆待久了,有所不知,我之前早就同秦家公子和离了,如今荧儿的夫君……”
楚荧转头看了一眼江斜,一身笔挺的华服,眉眼生得如玉般Jing美,身上带着淡淡的青竹香味。
“是这位江公子了。”楚荧嘴角有笑意。
承阳候是爵位,论品阶,就算是世子的江斜,也是要高出程伟不少的。
程伟看着二人依旧是琴瑟和鸣没有半分隔阂的样子,愣了愣,向江斜拱了拱手,面上却依旧平静:“原来是江世子,是我冒犯了。”
“罢了,此话以后休要再提了。”楚老夫人的面色也是严肃了下来,“你常年都在边疆,京里发生的事儿不了解也是难免。这样的话也莫要去外面说了,我们荧儿是好孩子,如今过得也很好。”
“母亲说的是。我才回京城,这才说错了话。楚家丫头,对不住了。”
见程伟向楚荧认认真真地道了歉,楚老夫人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同乡的众人才又开始吃酒叙旧。
夜里,二人皆是沐浴过,换了寝衣,房间里只留下一盏灯。
二人躺在床上,江斜的手指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楚荧刚洗过落在榻上的乌润长发,却是静静地没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荧从锦被中露出一张小脸,看着正思索着事情有些沉默的江斜,心中有些忐忑:
他……不会是听了早晨父亲同乡说过的话,在介意自己是和离之身的事情吧……
楚荧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枕头凑到江斜的枕边,鼻尖嗅到淡淡的青竹香味,极是好闻:“……在想什么?”
听到枕边女子的声音,江斜这才回过神来,抬眼,却看见一张不施粉黛却依旧明艳动人的脸,一时间竟是心猿意马,有些说不出话来。
“……嗯?”
见江斜只是红着脸挪开视线不说话,楚荧心中更是忧心,像往常一样,想去扯他的袖角,小手钻进江斜的被子里。
楚荧冰冰凉凉的小手同江斜的手在被子下相碰,江斜觉得有趣,只是挪开脸去,却同楚荧的手在锦被下相纠缠。
楚荧急着去勾他的手指:“夫君,你不会是介意我……”
“怎么会?想什么呢。”江斜本不是在思考这事儿,倒是没想到,楚荧竟是在忧心这个,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着,他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发生了变化。
江斜原本是不介意的。他当然是不介意楚荧,才会下定决心要娶这个小姑娘。
但是那时,他真的只是当她是京城里,帮助萧宸报仇和夺嫡路上必须要走的一步,因为在京城里,总要有属于自己的兵权,而楚荧,则是他们最快的捷径。
恰恰楚荧才刚刚和离,她不想嫁到东宫去,而他可以帮她。
于是两个人各怀目的,真真假假,半推半就地,有了这门婚事。
成亲那晚,他去挑她的盖头,鲜艳的大红盖头之下,露出那一张不可方物的脸,他觉得惊艳,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其中交易的成分悄然变味,他们会十指相扣,会相视而笑。
他知道楚荧在秦府过得不好,所以才会和离。但他却依然不敢想她的过去,她和秦穆尧曾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所有人都记得二人年少时候早早定下的婚事。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如此介意。可是他又凭什么去介意?就凭他和她这纸算计交易来的婚事?凭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他想不明白,又觉得自己可笑。
但是看着缩在自己面前睁着一双杏眼望着她的小姑娘,他又会觉得心疼。
就算和离,错又不在她,她何必如此紧张,去顾忌所有人的态度,担心旁人介意她。
心中犹豫一下,然后江斜伸手,将楚荧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担心,我在。”江斜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晌,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这句话——像一个寻常的丈夫一样。
楚荧被他的动作惊了惊,两个人的身子近了,一起枕在同一个枕头上,青丝交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发,虽是隔着两层锦被,但他身上的青竹香却是极其的明显,像是会摄人心魄一样,又觉着安心。
最后,楚荧只是隔着锦被,被他揽着,静静地把头靠在他的胸前,手指轻轻地去点他的掌心。
“好。”
两个人安静地依偎了片刻,江斜才又开了口:“你说……你父亲的那位同乡,程大将军,到底是为什么样的人?”
“程叔叔?”楚荧靠着江斜,看进他的眼里,撇了撇嘴,声音软糯,“夫君可是在介意他说那些过去的往事了?”
江斜犹豫了一下,回:“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好奇?他身上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楚荧眨了眨眼,“我对这位将军不熟,只知道是当初同我父亲一同上战场的同乡,家中没什么亲人了。小时候的时候大约是见过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