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从八方传来,江湖人活的自在,压根瞧不上别人争破头的地位,孟修染在江湖行走多年,倒也理解,所以并没恼怒或觉花星楼说得虚伪。
怀明墨发现虚生在旁静默不语,似在想什么,低声唤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虚生闻言回过头,半晌道:“没,就觉得有趣,这群老八股怎么突然开了窍。”
辛里在旁忍不住插嘴道:“皇上拿张玉衡儆猴,为前程,为子孙,谁又敢轻易站出来摸龙须。前一个张玉衡保住命,后一个可就难说了。”
如此解释也算是合理,可虚生却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奈何苦思冥想没得答案。
孟修染想到张玉衡的下场,气焰顿时熄灭,仅有少许热气袅袅。得气旁人,他反倒焦躁不安起来,烦躁地在客栈里转悠,玄紫绸缎面绣着银线,在春光下越加炫目,略微有些刺眼。
“预料中的事,六殿下何必这般烦恼?”虚生性子素来是走到南墙,也非得凿出洞来,所以也体会不到孟修染心中的纠结懊悔。
怀明墨亦劝说:“太子如今尚安,那事情便有转圜余地,殿下先别急。”
“他那是内疚……”花星楼待孟家人刻薄,就是这看地顺眼的六皇子,嘴上却是不饶道:“明明心有异心,但真见太子有难,难免会有同情,再想起过往种种兄友弟恭的情形,惭愧得很。可是殿下又不愿改初衷,两种情绪相矛盾,所以脾气越发烦躁易怒,又无处可宣泄,这不气就到处撒了吗。”
小心思被人揭穿,孟修染脸颊一阵臊红,尴尬的摸脑,傻笑了声,神态憨得可以。花星楼见他没恼,着实喜欢这小皇子,心生几分好感,放下托腮的手来,态度没先前那般倨傲。
孟修染天生性子宽厚,比起朝堂,更喜欢江湖没拘束的生活,许是近朱者赤,他如今比从前多添份侠气豪爽,利落承认。
虚生瞧见孟修染眼神飘忽,常往某处看直眼,活脱个小yIn贼的模样,他近来人事开窍,立刻瞧出道:“如今你知我曾金屋藏娇的原因了吧。”
怀明墨瞧不见竺苓的绝色容资,可耳闻过她与绾妃齐名一说,听虚生这么说,大致猜到孟修染在枯草庐撞见过竺苓,心想当时情形,琼姿惊现无妄地定是古怪,笑嗔道:“你也真是大胆,尽藏女子进少林。好在如今你下了山,否则少林清誉迟早毁在你手里。”
“既在俗世外,又何必在意尘世虚名,若是在乎,那便本就在俗世间,又何来清誉一说?”虚生强词夺理惯了,大家听着也是纷纷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第88章
沉香从外跃墙飞进客栈,将身后警觉声抛在身后,三步并两步到虚生身后,俯身在耳畔低言。虚生侧耳倾听,唇角的笑逐渐虚化,无意瞟向坐在孟修染身边的竺苓,目光渐冷,仿佛是因他俩的亲昵而吃了干醋。
“既然秦娘在京师有地栖身躲藏,那你就派黑面在暗中保护,切莫暴露她行踪。你依她给的地址去找红杏蕊。”竺苓故意在虚生面前与人亲近,心里正是欢喜,忽见虚生转过头对沉香说话,顿明虚生适才眼神的含义,脸色立时没了血色。
沉香疑惑道:“红杏蕊?”
“丁子胥妹妹的事,就交给她去找,如若她拒绝,你也不用客气,给她一剑,全了她当日的诺言。”虚生拨着佛珠幽幽开口,话语冷淡地让客栈的人皆打了个激灵。
沉香习以为常地应声:“黑面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赶在沉香退下前,虚生拿出主意道:“让秦娘在那儿栖身地安分呆着,以后我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再传句话给她,等事后,我放她自由,或留或走,全凭她自己选择,从此后山高海阔,绝没人会知道她的过往。”
怀明墨正为刚瞎吃的醋自省,心底一阵尴尬,没由得来气,掐了记虚生大腿,切齿道:“花和尚。”
一口茶喷出,花星楼顺杆子说道:“日久见人心,你真面目藏不住。”他一一指过客栈里的春花秋月,像是惋惜少林名声似得,摇头长叹,故意挑拨怀明墨的酸意,“就这荒山小客栈里,就这么多的美人,这花和尚平时是怎样的生活,可不是左拥右抱吗。”
越说越得劲,花星楼坐挺直腰杆,说得那个叫激动,他因常年生活在山洞里,肤色有着不太自然的苍白,而此刻脸色红润,比喝几壶还少酒或吃鹿茸都未必有这效果。
忽地花星楼只觉自己后颈一冷,余光瞥觑虚生,顿时闭了嘴。明明虚生的内力大不如前,自己要撂倒他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这多年余威积存,他依旧颇为害怕,又想起那些Yin毒地弄人手段,凉意立刻从脚底油然而生。
花星楼嘴角上扬,拍桌道:“照理是如此,但我是特别清楚,他呀,荤腥不沾,女色不近,对佛祖虔诚着呢。”
话圆到这,花星楼吐了口气,才要坐下,虚生摸着弩戒,有意无意朝向花星楼,幽幽道:“贫僧对别的确实没兴趣,就喜欢杀人,你说怎么着吧。”
“说到杀人……”孟修染眉目渐皱成团,手摸脸烦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