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也只能回应他的问话。
“擦什么?”
“头发啊,我壶里的水虽然干净但那是凉的。”
这才恍然大悟的秋也终于明白,这人就是两次拿自己头发当植物浇水的那个!震惊于这件事,秋也猛然回头重复看着这个站立着的始作俑者。
“原来是你浇的水……”
秋也瞪大的眼睛里带着颤抖之意,摸着没干透的头发,不知该说些什么。要生气吗?还是该说感谢他?谢他的救命之恩?
“你没注意到自己要掉下去了么?”
他像不在意一般弹了弹烟灰,白皙而不纤细的骨感指节之间卡着烧了一半的烟。徐徐燃烧着的前端有隐约的暗红色光点,随意掉落的灰烬在阶梯上留下印记。
“嗯……啊、我就是想透透风。”
“你透风的姿势跟自杀似的,以后不要再做那么惊悚的事了,当我求你了。”
玩味的口气暗地里透着一股子嘲讽,虽然嘴上说着“求你”,实际上却完全感觉不到。
男人蹲在秋也的身边,颀长的双腿叠在一起,线条鲜明的膝盖崩得紧实,丝毫不在意一般,用手指摸着地面,有浅浅的印记随着手指的移动显现出来,那是灰被擦掉的痕迹。
“……”
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个人如果是闲来无事才顺手救人的话,自己也没期望着谁去救自己。但不论如何,一次没死成,再鼓起勇气站在窗口真的很难。人类想不开的时候,钻进牛角尖的感觉一旦被打扰,就不好衔接。
想来自杀也是个脆弱的行为,专注地寻死,专注地悲哀,不能受到任何打断。
“这栋楼跟我有关系,我不希望你掉下去死在这里。”
“我没有……”
想要极力辩解什么,但对方好像确实没说错,所以秋也只剩下无力的掩饰。
“难道我浇了你一头的水,就是你坐在这哭的理由吗?不用骗我了。”
该说这个男人自我呢?还是说他太敏锐?秋也不习惯面对这种有些咄咄逼人的家伙。
“知道了,谢了。”
敷衍着感谢了一句之后,抱着膝盖又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像是面壁思过一般,不想理这个男人。过了好一会,男人才慢慢开口。
“那个啊……我不了解你的生活,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跳下去,但是在我看来,活着是件非常奢侈的事。能活就是赚的,好好的人去寻死,轻视生命……”
摁灭了烟头,随手装进便携的烟灰缸中,手指继续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慢慢划动着。
“不会觉得亏吗?”
秋也很想说“你不是我,不会体会到我的感受”这种矫情的辩词,可是他说不出口,也绝望地明白,谁也不会代替他承受折磨的痛苦。即便别人怎么劝慰,都无法身体力行帮自己分担或者、仅仅是体会,都做不到。
“没事我不会再自杀了。”
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做纠缠,刚想要站起来拍拍土回去,对方却拉了自己的手腕一下。
“不是这个意思。”
回头看着仍旧蹲在地上的男人,秋也有些不明所以。
“我自己虽然是个很惜命的人,但是我没权利干涉他人的生命。你想要自杀,躲起来割腕上吊我都拦不住,但是不要在我眼前,也别在这栋公寓附近。”
指了指地上以灰跟水泥地面做背景板的涂鸦,被手指粗粗细细勾勒出的图形是著名的比萨斜塔。
“这栋公寓是我设计的,我不想在自己的心血周围看到死尸,而且还是这栋公寓里的住户自杀,容易对我造成很大的打击。”
用冰冷的语气与生硬措辞,还有那惟妙惟肖的比萨斜塔来告诫秋也,这是他的心血,他在努力维护,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刻意挽留他的生命……
不知为何,秋也突然笑了一下。
那加持在身上的沉重突然变轻,眼前这个冷漠又没什么礼貌的男人开始让他觉得缘分奇妙。
“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一个月了,这是秋也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不必在乎礼貌,不用刻意应付,而是坦荡而真实地觉得好笑。
“从没听谁说过我有意思,都说我不好相处。”
看着蹲在台阶上的他,现下竟然是转换了两个人的立场。秋也站在原地,而原本高大的男人蹲在那里。
“那有人说过你是个怪人吗?”
虽然一脸笑意想要嘲讽,但是看上去面色十分温柔的他,自己也清楚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侵略性,这次挑衅其实是不成功的。
“那你有时间跟怪人多聊聊天吗?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个怪人如何?”
特意强调了“我这个怪人”的奇怪男人站起来,甚至还因为身高差而略微弯着腰,一脸认真地看着眼角仍旧泛红,脸上却恰到好处显露出温柔的男人。
秋也瞬间觉得有些窘迫,却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