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个不停,郁柔亦是瑟瑟发抖。
旭凤道:“你二人须知你们终归是害了人,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便没有公道可言。”
郁柔道:“尊上所言极是,我不求放过,只是父亲年纪大了,再受那三万雷刑,身心受辱我终是不忍,若是非要责罚,就抓了我去吧。”
秦岭山君急道:“你胡说什么!抓了我吧,尊上,小女无辜——”
旭凤归心似箭,只想赶紧回到心上人身边去,他虽知这次再见润玉,必定是要跟他彻彻底底吵一架,可却也一刻都等不得了。他便举手道:“你二人互相顶罪,我知晓了。只此事冤有头债有主,郁柔仙子不用再说了。”
郁柔又是一阵流泪,旭凤又道:“但这死者已矣,我拘山君去受刑也没意义,此事若拿去给天帝裁决,他也定要在人lun和公义间左右摇摆,我亦不愿他煎熬。”
郁柔听了,抬头看着他,目光怔怔的。
“此处拘着的这些仙灵,我都会一并送走。”旭凤道,“我自会送他们,或返回故里,或转世投胎,但他们修行不易,就被你二人这样坏了道行,却不应该。不如就这样,你二人从此便负起这看护之职来,这里的仙灵有一算一,你二人都要看护他们或重归仙班,或溘然长逝,什么时候这怨气通通散了,什么时候你二人就自由了,你们可有异议?”
那父女二人本以为死期将至了,秦岭山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心疼女儿不过一千三百岁的年纪就要赴死,忽闻不用死了,只需看顾这些仙灵往生,便大喜过望,叩首称谢个不停。
旭凤道:“这些仙灵都为尔等所害,尔等去看护他们也必定是艰难的。”
郁柔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尊上饶我等性命,我等必然也毫无怨言。”秦岭山君亦道:“谢过尊上大恩!尊上大恩,来日必结草衔环以报。”
旭凤心中一动,道:“不必如此,既你有心报恩,那便将这同心咒的禁术交给我吧。”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岂有不应的道理。
旭凤自他二人手中得了记载着同心咒的古籍,也不顾锦觅眼巴巴地看着,席地而坐,翻开卷轴细细的读了一番。原来这同心咒乃是上古大神伏羲所创,他与女娲本是兄妹,后又为夫妻,亦是情比金坚,他二人曾相约若有一日身归鸿蒙,便不叫另一人独活。因此才有了这个咒术,可伏羲到底心软,没将这咒术用在妻子身上,自己独自撒手而去。
他二人是兄妹,故而这咒术也只能用在血脉相通之人身上。施咒时需两人皆剖开血脉、将血ye打成个结,合为一体。咒成之后,那施咒人胸口便会出现一枚红色的印记,此人即为宿主,两人共享他的寿命,待何时他身死魂归,另一人便也会登时跟着死去,而他若不死,另一人无论身患何等绝症重伤,也终能死而复生。
旭凤读来读去,只得一声长叹。若是能让润玉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就是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入药他也绝无二话,可这办法,这办法……
这同心咒竟是要将一人变作另一个人的附属,润玉能答应吗?
他思来想去,到底是难过,可又说不出难过什么:润玉曾钟情锦觅,他难道不知道吗?既然知道,又何苦难过呢?可他仍是觉得心头扯得生疼。润玉到底也未曾信过自己,既不信旭凤愿意救他,也不信旭凤随他同生共死的情义。他不由得想起二人签婚书那日,润玉嫌同生共死不好听,提笔便要划去……
他思及此,将婚书唤出展开,那上面仍是牵着自己和润玉的名字,白纸黑字一如往昔。他曾觉得若能和润玉相守,这婚书永无见人之日也就算了。
可如今看来,竟是不能也不该算了的——润玉已经签了婚书,就合该是他的结发妻子,和他相伴终生,共赴鸿蒙。
他想着想着,竟自嘴角边牵起一抹笑来。
“锦觅,过来。”他道,“有事要你去做。”
天帝正在云霄殿同众仙议事,他今日起得早,昨晚又被折腾了许久,只觉得头脑昏沉难受得紧,可是赶上不凑巧,今日诸仙群情激奋,每件小事都要议论上许久,久得他觉得自己都要老了。
也不知旭凤在做什么——他昏沉沉地想。凤凰是闲不下来的鸟,总归是要找点事干的,只不知他会干什么?午饭前回去,兴许还赶得上在他拆了紫方云宫前。他昨夜到底是应了旭凤的请求,如今两人久别重逢,别说旭凤,就连他自己都十分沉迷,一刻不见就会想念,两刻不见就要发狂。
他靠在王座上想得出神,诸仙吵了一会儿,扭头一看那本该从中调停的人却已经不知道在哪里神游了,太巳仙人最善揣摩圣意,便张口欲道:“陛下可是累了?不如我等今日就……”
一句散了还没出口,变故陡生。
“陛下,陛下!”一个女声哭着从殿外传来,众人一瞧,嚯,这不是今日翘班的水神么,怎么浑身是血的跑来了?水神匆匆穿过大殿,扑倒在天帝案下,哭道:“小鱼仙倌,你救救凤凰吧,他快不行了!”
这世上只有一只凤凰,就是那魔尊旭凤。他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