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知道他问什么,嘴里却还哄着他一样说道:“不疼的。”
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悠闲的给自己倒杯酒,神态动作与隋简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隋简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他,仿佛时光已经凝固了,尘世间只剩下他与师父二人。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隋简把谢寒子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脑海里,这才依依不舍的直起身,怕惊动什么人一样对谢寒子轻声道:“师父,我要走啦。”
谢寒子放下酒杯,不解道:“要去哪?”
隋简站起身,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只是个幻影,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幻境中这些时光已经足够了。
他本有数不尽的话,道不尽的委屈想和师父倾诉,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些话早已没了意义。
隋简退了两步,向谢寒子行了跪拜礼,他依稀间仿佛回到峦峰城的那个破庙,那是他拜谢寒子为师的地方,在那里,隋简对他磕下第一个头。
他抬起头微笑着颤声道:“师父,请您保重。”
若有来生,我还愿做你的徒弟,到时候你不必再为我挡剑了,换我护着你。
说定啦。
隋简抽出银白的鲲鹏剑,在谢寒子惊诧的目光中,狠狠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
伴随激烈的疼痛,眼前的一切骤然烟消云散。
逝者已矣,这道理隋简比谁都清楚。能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他师父,弥补他那日最后未能看清他师父的遗憾,已经是天赐的恩德了。
即便是假的,他也心存感激。
隋简捂住伤口颓然地跪在地上,额头痛苦的抵住地面。依稀有幽幽的嘀嗒的声传来,那是从隋简伤口中流淌出的血。他紧闭的双眸中,再没有东西流出来。
他用这个姿势艰难的在昏暗的塔中平复心情,等到再次站起身,他又是那个无畏无惧,一身傲骨的隋简。
隋简从小腰包中掏出药粉,冷静的撕下衣服的一角给自己包扎伤口。第八层只这么一个机关,心智稍微不坚定的人便会彻底迷失自我,不分白天黑夜,永远的沉迷在幻境中。
但隋简不行,他心中始终惦记着祝麟,只牢牢记得这么一点,就够他鼓足勇气,头脑清明的继续走下去。
隋简转身走向最后一层,身后是零星几具永远留在此地做着黄粱美梦的风干的尸骨。
人们存活于世,难免被红尘纷扰,产生七情六欲。只要有了执念和欲望,就会被幻境抓住弱点关在这一层,越陷越深,再难走出去。
难道只有无情的人才能闯过这关么?
未必。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把自己虐了一下。
来个小剧场:
隋简:师呼~我和小竹林在一起啦~
谢寒子微笑着磨刀:老子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拐我徒弟!
第60章 黑手
踏上千机塔顶层之前隋简还以为祝麟已经到了,他内功比自己浑厚,又Jing通八卦奇巧,按理说对付千机塔要比自己容易许多,谁知这一层还是没有祝麟的身影。
这就奇怪了,难道祝麟碰到的机关要比自己碰到的复杂?
第九层一打眼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机关,只不过这层塔的四壁都是被封死的,一丝光亮也不见,空气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层大概是千机塔里光线最暗的一层,隋简放轻脚步走进去,陡然瞥见自己的胸口处微微发着温润的白光。
他从怀里掏出祝麟给他的那一小包金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估计是太小了,祝麟忘了拿出去。
祝麟的败家属性在某些时刻出乎意料的好用。
隋简借夜明珠可见度不高的光亮谨慎的打量四周,这层着实空荡,喘口气都能带回音的,只中间有一座半人高的木架子。
木架上被人大咧咧放了两个加一起也不过巴掌大的朴素瓷盒,活像唱了一出空城计。
隋简将夜明珠靠近木架,上下找一番机关,可就连这木架也简单朴素的坦荡荡,熟不知越是坦荡就越让人心里直犯嘀咕。
他搜寻无果,伸手拿起其中一个瓷盒,才发现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二选一。”隋简小声读了出来,声音在幽暗的塔楼荡出回响,“什么二选一,难道这两个里面只有一个是真的?”
隋简反复观察那张字条,这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幼童所书,他却觉得分外眼熟。
他边在脑海里搜索写字条的人,边顺手拿起另一个盒子。
就在他将两个盒子连同那张字条一并揣进怀里时,那半人高的木架子突然发出“咯吱”的响声,紧接着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摁着它似的,在隋简惊诧的目光中一格一格僵硬的沉入地面。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片刻。
隋简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忍不住后退两步。
身后传来沉重的“轰隆”声,第九层的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