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吗?做的话我就给你们排上。”医生询问道,“也有人会选择不做手术,吃药治疗或者做一些发声练习,但我还是建议手术的,一个是创口小手术快,一个是它的效果比较彻底。”
谢九黎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了看沈雾沉,把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交给了他。
沈雾沉只迟疑了大概一两秒钟的事情,就点了一下头,哑声道:“做。”
就算是小手术也得排个期,按照医嘱,沈雾沉这段时间就得回家静养、做好手术的准备,饮食方面也得注意。
谢九黎回家上网查了一堆有用没用的资料,当看见声带息rou这个病通常多发于教师歌手等等用嗓过度的职业时,双手离开键盘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难道就是她每天让沈雾沉念书的那半个小时日积月累出了问题?
谢九黎捂住脸,不愿再想自己在渣男的路上已经走了多远。
沈雾沉从旁歪头扫了一眼,直接把谢九黎电脑上的网页关掉了。
“不是你的问题,”他淡淡道,“半小时能出什么错。”
谢九黎埋在自己的掌心里,很沉痛地反省自身:“不,累积的录音已经够多了,等你做了手术就好好休息,念书这事儿从今天开始就永久取消。”
沈雾沉扣住她的手腕往下按露出脸。
像是怕她听不清似的,他几乎靠近到了她的面前才发问:“你不需要我了吗?”
谢九黎愣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摸摸炸毛猫猫的头顶:“怎么可能会不需要你呢,不要多想。”
沈雾沉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才松开了手,看起来不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谢九黎觉得这个复杂的眼神有点眼熟。
她回味了几天才找到这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沈雾沉刚被她捡回来的时候,就总是用一种“你这个女人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的表情看她。
“怎么又来一次?”谢九黎抱怨道,“我还以为几个月下来他已经信任我了。”
时经寒从电脑前抬头看了看谢九黎,又俯身看她手里一根线条都没有的素描本:“今天不想画?”
“哪有画画的心情,”谢九黎把铅笔在手上转出了花样,叹着气道,“养孩子真难。”
“除非,他们根本不是小孩子。”时经寒准确地伸手抽走被转出残影的笔,又随手扔进笔筒里,“笔要是活的,已经吐到第三轮了。”
谢九黎把素描本啪地一声合上,干脆犯懒地往椅背上一靠,不再去想沈雾沉的事情,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戴眼镜了。”
时经寒的体检报告谢九黎看过,视力从来都是双眼1.8,根本没有近视的问题。
这还是她一次见到时经寒戴眼镜。
“防蓝光。”时经寒道。
谢九黎唔了一声,又凑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平光镜片,没对镜片后的脸部产生任何缩放效果。
但好像……贺孤舟以前也没有戴过眼镜。
谢九黎正托腮很出神地想着这个问题时,时经寒侧过身朝她低了一下头:“不搭?”
“有你这张脸怎么会不搭,只是感觉有点新鲜。”谢九黎重新聚焦视线,正好见到蓝光眼镜从时经寒的鼻梁上稍稍滑落,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帮忙推上去。
但直到她的指尖碰到眼镜腿,时经寒的视线也只是往她手探出的方向转了一下。
——是真只“转”了一下,脸一点也不动的那种,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于是谢九黎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两根手指一起把蓝光眼镜从时经寒脸上摘下,反手往自己鼻梁一架。
时经寒果然一点没阻止和挣扎,他动作里带着点痞气地支起来肘靠到桌面上,微微偏首看着谢九黎把那副眼镜占为己有。
镜片是浅橙色,戴上后世界就好像顿时加了一层暖色的滤镜一样。
谢九黎扶着镜腿左右转了一圈,因为被抢眼镜那位过于淡定而很快失去兴趣:“我用不着。”
时经寒朝她伸手,一下就摘走眼镜,他把镜腿折起放到桌上,道:“有人说过你喜新厌旧吗。”
谢九黎本来想反驳,但立刻联想到自己日复一日空间不够用的车库,顿时觉得膝盖一痛。
她想了两秒才想到反击之词:“我如果真的喜新厌旧,你还能再进我家?”
时经寒啧了一声,他伸手抓住谢九黎的椅子扶手,一使劲就把她连人带椅子拖到了自己面前,在她起身之前两手按住两边扶手,将她困在了人体工学椅里。
谢九黎眨了眨眼。
大概是因为时经寒的脸过于熟悉,她心中并不慌张,反而有点好奇:“然后呢?”
“喜新厌旧的前提是得到,”时经寒沉沉地倾身欺近,反问她道,“你做到了?”
谢九黎思来想去,花了三秒钟决定不接受他的挑衅,而是拿了桌上的蓝光眼镜展开镜腿往他脸上怼:“戴上眼镜,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