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大夫?”陆远思把蜜饯给傅承禹递过去,一边疑惑地看着苏执:“他不是留在京城了吗?”
“不是丛啸,”傅承禹捏起一颗蜜饯塞到嘴里,半边脸颊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吐字依旧清晰:“是丛啸收的徒弟,本就是平州人士,多年前去京城开医馆时结识了丛啸,两人还比试过一场,丛普生输了便认丛啸做了师傅,还把姓氏都给改了,赶都赶不走。”
说起此事傅承禹还忍不住想笑,当初那场比试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丛普生,丛啸还没有这“神医”之名。
“那就让他进来吧。”
虽然陆远思很看不惯丛啸的轻佻懒散,但对他的医术还是放心的,更何况他自幼与傅承禹一同长大,对傅承禹的情谊还是值得相信的。此次傅承禹就番平州他没跟着来,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徒弟在平州才如此放心。
这么一想陆远思便让丛普生进来了,她忽然意识到苏执称呼丛普生为“丛大夫”,而在京城中他们都是称呼丛啸为“先生”,这点细微的区别她方才倒是没发现。
丛普生是个干瘦矮小的花白胡子老头,一眼看过去像是发育不良的老山羊,刚进来的时候,陆远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人看着能当丛啸的爹,竟然是他的徒弟?
傅承禹的表情倒是很平静,从丛普生说:“我这病总是反复,有劳丛大夫了。”
丛普生的胡子一颤一颤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有鼻孔能出其,他干瘦的手指在傅承禹的手腕上搭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就紧皱起了眉头,问:“殿下最近用药了?”
“都是些补气的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见他表情凝重,陆远思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以为傅承禹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可他最近一直都好好的,离开京城前丛啸也说了他的余毒已经拔除得差不多了。
“没事。”看陆远思骤然冷下来的神色,傅承禹安抚地笑了笑,对丛普生说,来之前丛啸给我开了些药,已经停了,现在用的是做其他用的。
“做什么用能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丛普生的语气呛得像是要与人打架,这让陆远思更加紧张,便听见他说:“目前看来这药倒是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殿下既然已经痊愈,如今要做的便是好好养着,鸦青蛊毒不同寻常,最好是连一般的补品的不要吃,什么补气的药,通通给我停了!”
陆远思这才知道,傅承禹现在用的药根本就不是治病的,刚要询问,丛普生就大为疑惑地“嘶”了一声,他摸了摸胡子,表情十分不解:“你用的当真是补气的药?脉象摸着不像啊……”
“承禹?”陆远思立刻神色不善地看着傅承禹,合着他这段时间都在骗自己?她的声音沉得吓人,冷冷地问:“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下意识的,陆远思想起他骗自己说他没事,会有把握,可最后都将自己置于险地,他这一次又在隐瞒什么?是他的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
一种没来由的害怕攥住了陆远思,傅承禹略带着无奈的眼神简直要让她窒息了,握住傅承禹的手越来越用力。
“疼……”傅承禹轻轻哼了一声,陆远思下意识地松了手,他这抽回自己被捏红了的手,另一边丛普生自然是把不下去脉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着这两人掰扯——他也想知道傅承禹究竟在用什么药,丛啸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给他开补气药的。
面对着两道灼灼目光,傅承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若思早知道丛普生能把这事儿给诊出来,傅承禹是绝不会让陆远思在场的。
他犹豫了一下,对陆远思说:“我向你保证,我隐瞒的事情与我的身体状况无关,我真的已经好了,我的药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能不说吗?”
傅承禹坐在陆远思旁边,本就和她离得极近,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无奈都快要溢出来了,把陆远思包裹得严严实实,她险些就要答应了,丛普生却突然说:“谁说对身体没伤害的?既然没有必要,为什么要吃药?”
听他这么一说,陆远思方才被蛊惑的心志瞬间被拉了回来,凝重地盯着傅承禹,满脸写着“不同意”。
“就算药是丛啸开的也不行?”
虽然陆远思很想相信丛啸的医术,但如果当真对身体无害,傅承禹为何要如此隐瞒,这样一来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丛普生却激动起来。
“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要开这样的方子?……”
他嘀嘀咕咕地说着,一门心思地想从丛啸的药方中猜测出什么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对傅承禹来说他的身体并未痊愈,因此愈发咄咄逼人,势要知道药方不可。
这样的态度更加影响了陆远思,傅承禹看了一眼丛普生,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偏偏陆远思在场,他没有办法,只好拉过陆远思,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原本神色凝重的陆远思表情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带着点震惊和动容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丛普生一看这情况就更加好奇,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丛啸究竟是出于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