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
劳lun斯捂着吹了风疼得要裂开的脑袋,窝在自己温暖小屋的柔软靠椅上,艰难地试图寻找自己从昨晚到现在断了片的记忆。
他得想起来自己是脑子哪里灌进了酒还是一头撞上什么摔坏了脑袋,才会稀里糊涂地把路上捡的女人带回他的秘密小家。
——赤着脚站在屋子里的姑娘干瘦娇小,说是女人不如说分明还是个黄毛丫头,衣衫褴褛在屋子里直打哆嗦,低低埋着脑袋瑟缩可怜,那种随便一个村子里都能找出七八个同款的乡下姑娘。
她说自己叫做乔安,是在劳役回家的路上逃出来的,村里的女人不愿意回家往外跑的理由不外乎婚事、暴力、欠债这几个,劳lun斯不用问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他只是没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
劳lun斯早就忘了自己跟乔安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手上的工作堆积如山忙得要死,出门放风时随口问过话的姑娘也就像一阵风,在他的记忆里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不应该把人带回来的,就是他难得善心大发想要救济下这也算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可怜姑娘,也应该是把人送到救济所去,这姑娘有手有脚能吃苦干活,正好填补救济所的人手空缺。
果然还是不该喝那么多酒。
劳lun斯思来想去,只能把自己失常的原因归咎到宿醉后遗症上,他一边感慨醉酒误事以后工作时间绝对不能多喝,一边打量着瑟瑟发抖的乔安。
“你……”劳lun斯一开口,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看见乔安打了个哆嗦,被他吓到了似的。
劳lun斯摸了摸自己那张领主老爷都夸好看的脸,自觉也不至于狰狞丑陋得吓到人,但看乔安冻得快傻了的样子,简短道:“闭嘴,听话,我就让你留下。能做到吗?”
乔安吸着鼻子,整个人都是木的,听见有人说话脑袋里也反应不过来在说什么。劳lun斯等了几秒就当她默认了,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恢复药剂丢给乔安叫她喝,又去打开浴室的热水设施,让乔安赶紧去洗刷干净——这姑娘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劳lun斯都能看到她头发里虱子在跳。
等她洗完澡,整个浴室也得喷药清理一遍。
劳lun斯想着,又记起衣柜里有几件裁得小了压箱底的旧衣,就翻出来叫乔安洗完澡之后换上。
——救济所太远,把人送过去再回来会浪费到他宝贵的一天假期,索性把人留下给口饭吃,等假期结束后他去救济所办事的时候,再顺路捎过去就是了。
这姑娘看着也不是聒噪烦人的模样,只要她闭上嘴不说话不乱动东西,劳lun斯不介意在杂物间里给她支个床睡。
当然只能是杂物间,劳lun斯的秘密小家根本没有给接待客人做准备,能匀出小半个杂物间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乔安也感恩戴德地接受了这个临时住处,同时顺从地接受了劳lun斯“里头待着没事别出来”的指令,就是劳lun斯不说乔安也不会轻易离开这个杂物间,喝了药又洗了个热水澡暖回来之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一时冲动是多么可怕的事。
就,非常糟糕。
幸好救了她的这位老爷是个作风正派的好人,换成什么心怀不轨的坏家伙,她现在可能尸体都凉了。
也不知道她逃跑了父母会怎么样……
乔安抱着腿蜷缩在黑暗里,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又想流眼泪了。
……
距离小屋有些距离的罗勒斯庄园主宅里,路西恩也在享受他的悠闲假期。
他安定地把自己窝在伊西怀里,翻阅着下面送上来的案件改编初稿。
嗯,路西恩认为这不算工作,看书属于他的固定休闲娱乐活动,好歹这些故事都是新故事,比他看过八百遍的冒险传说来得有趣和接地气多了。
人类这种生物呢,从诞生以来就不可避免地对家长里短邻里纠纷各种别人家的事情充满了窥视欲,就连光明教会的教典都会添加点神明之间的纷争做调料,而不得不说比起伟光正的教义,他们写神明纷争的段子明显更受欢迎。
就连不信教的伊西都能讲出几个光明教典里的经典故事——那些可是yin游诗人们的保留曲目,没有新作品的时候唱教典故事绝对不会出错,在教会节日里剧团也会惯例地演出那些经典剧目。
这个世界娱乐题材的匮乏路西恩其实想吐槽很久了,叙事歌诗也好杂书小说也好,还有搬上台表演的剧目,题材不是英雄冒险就是神代传说,即便最接地气的爱情故事,那也必须是贵族骑士天赋者之间的罗曼史,套路单调到路西恩看完前三行就能猜到后续。
但也因为这种取材局限的传统,yin游诗人和写剧本的编剧都对路西恩邀请他们改编乡野村庄的纠纷案件这种事敬谢不敏,不够传奇不够浪漫还必须得加入律法科普,接了这单生意就是要他们自砸招牌。
他们不情不愿的,路西恩也不强迫。上辈子的历史告诉路西恩别随便得罪这群摇笔杆子的文艺工作者,这些人很大程度决定了民间的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