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勒斯庄园住得久了,哪怕没有熏香的习惯,初春持续到盛夏的罗勒斯香气也会日复一日慢慢地浸入骨髓,凑得近了就能闻到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香气。
所以才会有人说,罗勒斯庄园的蜂农们,连手指都是甜的。
路西恩打着小呵欠,微微扬起下巴好方便安娜给他系上领结。虽然他脑袋里属于熊孩子的那部分正大力鼓动他翘了班去花田里快乐踏青,甚至已经想象出了躺在花田里吹着小风晒着太阳打瞌睡的惬意场景,但路西恩还是用成年人的意志力忍住了诱惑,顶着熊孩子的一哭二闹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冬天没让熊孩子出去玩雪他已经被闹了一通了,也不差再被哭得头疼一次。
今天是个小型会议,没什么具体的主题,路西恩把劳lun斯他们叫来了解一下最近这段时间的各项工作进度和收支情况,如果他们实在很忙也不强制出席,派个熟悉情况的下属过来也完全可以。
不过一般情况下,劳lun斯他们能来还是会尽量亲自出席的。
他们面对路西恩没有底下官员那种老鼠见了猫的畏惧感,这种开小会也没年终总结会那么严肃,基本上大家拿着资料吃吃喝喝地把互相的进度对一对,有什么问题你一句我一句地及时解决掉。
跟办公室里那堆积如山的待处理文件相比,这种开会甚至可以称之为休息了。
女仆端上了热茶和甜点心,又稍稍打开了一点窗户,让外面的风能吹进来,路西恩披着比冬天稍微薄一点的毯子,从三层的点心塔里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口味。
是罗勒斯花期才会有的限定口味,刚摘下的罗勒斯花瓣用蜜渍过后做馅料,吃起来有点像鲜花饼的口感。
劳lun斯往茶里加了一小勺蜂蜜,一边搅拌一边笑着对道顿道:“这段日子过得不错?”
道顿祭出自己的白莲花微笑:“承蒙关照,十天里能回一次家。”
“那是不错。”劳lun斯煞有其事地点头,又轻轻叹了口气,“我可是一个月都没进过家门了,家里的小姑娘见了我都要认不出我是谁了。”
“小姑娘?”威廉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自己捕捉到的关键词,震惊地看向劳lun斯,“你有孩子?”
劳lun斯摇头,“您在想什么呢,”他轻巧地说道,又往茶杯里加了一勺nai接着搅“不过是回家路上捡回去的小东西,看着可怜就给了口饭吃,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大事。”
“这样啊……看来我们的救济所可是人满为患了。”道顿单手撑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劳lun斯一番,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后半句不说出口,其中的意味也不言自明。
劳lun斯只得扶着额头举手投降,“那还是个黄毛丫头呢,只是我家太远不想多跑一趟。而且过两天我去视察的时候就会送她到救济所去,一点小事,诸位别深究了。”
他做出被道顿八卦得头疼的样子叹气,又引了个新的话头出来好让话题从自己身上跳过去,“我这边这段时间登记了不少外来人口,你们那边如何?人手还能撑住吗?”
你戳我一下,我自然也得回敬你一下。
道顿一听劳lun斯讲这个就笑不出来,只得往嘴里丢了块点心缓解压力,“就是加班呗,先把税收做出来,其余的等之后再慢慢弄,总归能弄完。”
大量的外来人口带来的还有大量的杂项税收,比如说一个冒险者想要进入维尔维德境内,他就要交人头税、路税、入境税,如果他想要进入穆恩山脉,那就还要交冒险税、聚集点维护税,等到他把魔兽或者药材从山脉上带下来进行买卖交易,又会产生交易税、合同税等等税项,要是他还是个光明教会的信徒,那交完了以上这些税,教会还会向他们收取敬奉神明的什一税。
雇佣兵和行商同理,也会有各自相应的征税制度,以及各种不同的征税指标和征税比例,可以说在财务部门里工作最为繁重的就是税务官,而且他们的工作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熟练上手,很难临时找到人来给他们帮忙。
加上今年道顿还在逐步推行复式记账法,虽然税务部门过于重要不用立刻上手,但也是要额外花时间上课做笔记好好学习的。
去年的年终总结时,税务官就已经被展销会的税收给折腾过一次,做汇报时也明里暗里提出了一点对维尔维德这名目繁多的杂税的意见,路西恩作为领主的确是有调整税务政策的权利,不过这个波及到利益的范围比较广,要大规模调整的话得从皇宫那走一圈,所以路西恩只是先在些旁枝末节的地方动手,删掉了一些一看就是执政官为了敛财而私自设立的杂税条目,又定了一些针对冒险税、雇佣税以及商业交易税的降税或免税政策。
指望着每年从冒险者身上抠那么点零毛碎角的好处下来能有什么出息,要赚大钱自然得往长远了看,现在整个帝国只有维尔维德是公认的穆恩山脉入山口,这么好的垄断生意,随便搞搞都有油水可刮。
虽然路西恩的“随便搞搞”,已经让他的三张主卡外加一群R一起天天睡在办公室里靠提神药剂吊命了。
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