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特蕾西气冲冲地转过身。我在厨房的窗前听到一声巨响,接着就看见她走到马路对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用魔杖指着土豆一个个跳到水龙头下,让刀子自动削了起来。看来晚餐需要靠我一个人来处理了。
特蕾西对朱利安回来这事表现得比我还要激烈。或许从一个旁观者的眼里观看这些事情,反而会有更深的感触。我还能看到她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拍着我的背,在哗啦啦的水声下小声安慰我,生怕让隔间里的人听到我们讨论的话题。
我放弃了魔杖,用木勺搅拌起碗里面粉和蛋ye。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我推开窗子,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女人,穿着颜色鲜艳的裙子,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纸袋子。我大胆地侧出半个身子,没有停止手下的动作。
即使他们抬起头,也不会理睬我。这是住在麻瓜街区里最棒的一点:所有人都关注着自己的事情,顾不上别人窥探也来不及窥探别人。星期六的晚上会有些醉醺醺的年轻人在街上游荡,不过只需要几个简单的咒语就能把他们的噪音挡在外面了。
瓷砖上有块污渍。我放下勺子,擦了下那点深色的污垢,然后用了更大的力气。它顽固地呆在那儿,似乎在嘲笑我是白费力气。我感到愤怒烧了起来。在能反应过来之前,我的手自动抓起魔杖,炸开了那块瓷砖。
巨响唤醒了我,也可能是那块溅到我脸上的碎片。我丢下魔杖,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从台子上玻璃碗里反射出来的光芒有些刺眼。我顿了一下,意识到烤箱还没开。
“我想你可能需要先做这件事。”
特蕾西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睁开眼,看到她板着脸拧开烤箱的开关,抱起双臂瞪着里面五花大绑的牛rou。我站了起来,默默地将约克郡布丁舀进烤盘里。她指挥着刀子切起了洋葱,然后丢到炉子上咕嘟冒泡的热汤里。我们干着各自的工作,直到她清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蛋黄酱还是醋?”她指指碗里的生菜。
“醋和盐。”
她接过盐瓶,故作轻松地说:“我昨天碰到了苏珊·亚当斯。”
“在你现在调查的那家工厂里?”我惊讶地问道。她点点头,低低地吹了声口哨。
“她看上去很好,真奇怪,在那样的环境里。之后,我碰见了汤姆·里德尔。他没认出我,直接走了过去。去那地方的人要么是打工,要么就是去做非法买卖。”
我皱起眉。“汤姆肯定是为了工作。博金-博克肯定会需要一些奇怪的东西。可苏珊在那里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说到汤姆,”特蕾西停下动作,“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为什么会在博金-博克工作。他明明可以在部里有很好的未来,所有人都盼着他当上部长呢。”
我耸耸肩,从橱柜里拿出三个杯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要不然下次你在翻倒巷见到他的时候,帮我问问到底是什么让他不辞而别。”
房间另一头传来了敲门声,而炉子上的洋葱汤忽然全从锅里扑了出来。我还来不及反应,特蕾西大步跑了过去,脸色Yin沉下来。
“等等!”我绝望地叫了起来,“让我来开门!”
肯定是朱利安站在门口,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出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晚上好,特蕾西,阿米莉娅告诉我你们在合租一间公寓。”
我脑袋里警铃大作。“朱利安,”我不顾一切地扯着嗓子喊道,“请进——”
可能是半瓶雪利料酒下肚的效果,我关炉子时有些手忙脚乱的,结果被刚烧开的汤烫了一下,还差点打翻旁边碗里的鹰嘴豆。因此,我没拦住自己的室友兼最好的朋友,结果听到喊叫声时已经太晚了;特蕾西好好给了朱利安一下子,两个人的魔杖都——谢天谢地——插在口袋里,忘了□□。
隔壁年轻的夫妻都从门后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握着棒球棍。我把魔杖藏在身后,一手拽住特蕾西,同时拼命说服看热闹的邻居不要报警。事实上,他们似乎很享受又多了一个娱乐节目。该死的周末晚餐。让所有人聚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我花了好久才把他们两人都拉进房间里,安置在餐桌两端,确保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把约克郡布丁配rou汁端上桌以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切rou的刀子从烤牛rou上拔了出来,丢到水槽里。
沙拉一口没动,所有人勉强吃着盘子里的东西,我敢肯定他们嘴里的食物也味同嚼蜡。我帮朱利安切牛rou的时候,特蕾西的凝视让我很不舒服。只有我在尽力提出话题。经过了五分钟僵硬的对话,我挑起汤里烧焦的洋葱,看着它在叉子上颤颤悠悠地晃动着,放弃尝试让他们把胡椒粉从不足三英尺的桌子一端递给坐在另一头的人。
晚餐的气氛不能更糟了,更别提我把杏仁果酱挞忘在了烤箱里。等我慌慌张张地从烤糊了的甜点旁回来时,特蕾西已经决定直接对着酒瓶喝了起来,作为对朱利安存在的抗议和示威。他则板着脸将餐巾整齐地叠了起来,放在桌上,盖住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