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就是我将公田分给平民的那一条。”
绝大多数百姓自己是没有田地,他们要么租赁士族的田地,要么成为士族的佃农,一年辛苦干到头,也就只能图个温饱,但是王佑上位之后,就将城中所有被士族占用的土地按人头分了出去,此举自然引得士族不满,为此兴州内部还乱了一阵子,但王佑分田的举动赢得了不少民心,最终将那些作乱的士族全都镇压了下去。
兴州内没有了与王佑作对的其他士族后,他也并没有违背之前的承诺,的的确确给百姓分了田地,也是因此,如今的兴州虽然不算繁华,但百姓的眼里大多有过日子的盼头。
王佑道:“我如实同他说了,说兴州城内士族势大,我少不了要仰仗平民之力。欲要取之必先与之,空口白牙如何取信于民呢?”
王夫人:“那之后呢?”
王佑抚须,面上显然有些疑惑,“之后安州王便提出要与我结盟。”他声音渐低,“可见安州王没有表面的老实,他对朝廷也没有多么忠心。”
提起朝廷,王夫人嗤之以鼻,“京都如今不是斗得正厉害?老皇帝不知为何连道遗诏都没留,他的儿子们为了皇位争得血流成河。这一家子自己人都不团结,还指望别人对他们忠心耿耿?”
这也是大多底蕴深厚的世家表面上服从皇室,心底里却没有多少忠心随时想着叛变造反的原因。人家世家窝里也斗,但但大多时候是一致对外,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仰仗家族才能有的权势地位,没了家族什么也不是。
可皇室呢?他们每个人只想着自己掌权,只想着自己坐上那位置,外边群狼环伺,内里还争斗不休,不知叫多少人看笑话。
王夫人:“当初真是运道好才叫舒家得了皇座,不过他们家这气运,也已经到尽头了。”她话毕又对丈夫道:“你就这么答应了,不防着点他?”
王佑:“他满袖诚意而来,是个君子,我防着他作甚?”见夫人面色不虞,王佑认命一般叹了口气,“更何况,也防不住啊!我怕我要是不答应,就被他一筷子给戳死了。”
王夫人:……
王佑握住夫人的手,“走到今日这一步,本非你我所愿,只是想在乱世中求个安泰罢了,你也清楚我不是个能挑起大梁的,倘若安州王能靠得住,跟了他也无妨。”王佑一开始的确没想着要反,他是一步步被推上来的,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治理一州之地还能应付过来,逐鹿天下?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就算他运道好真得了天下,大雍皇室如今是什么光景有目共睹,抢来的江山守不住又有什么用呢?他可不想百年之后看见自己的子孙为了皇位自相残杀。
王夫人笑睨他一眼,“这就决定将自个儿嫁给唐枕了?不再矜持些?”
王佑轻咳一声,“说什么嫁不嫁的?人家是赋诗比喻,哪里有你这么说出来的?更何况,我还得再看看他,看他能走到什么地步。反正打是打不过他的。对了,那位夫人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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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问了他这么一件事,就决定与他结盟?”
婉婉和唐枕此时正待在王佑给安排的一座宅院里,不止如此,泰兴楼那位手艺一绝的掌勺也一并被送了过来。
婉婉一杯茶刚刚下肚,就听唐枕说起了他与王佑详谈之事,她禁不住道:“他可信吗?”
她回忆着王佑的模样,那人瞧着是个面目和善的长辈,非要婉婉形容,那便是长得像她的公爹,唐枕的父亲唐守仁。
不是说模样想象,而是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
唐枕笑道:“没错,我是只问了他这一件事。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是一见如故啊!不是有句诗叫:*与君初相识,有似故人归?我算是跟王佑交上朋友了。”
婉婉:“单凭那一件事吗?可他给百姓分田也只是为了巩固统治对付士族,并不代表他真的爱民如子,只这一件事能看出他的品性?”
唐枕:“因为我看出来,他并不将平民百姓当做草芥看。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攻打沂州的时候?”
婉婉点头,“自然记得。”
那时候沂州府的主事人将城中百姓赶出来做马前卒,企图用数量巨大的炮灰淹没三万唐家军,谁知道唐家军令行禁止,军令如山,领头的小将说唐家军不伤害无辜平民放他们通行,所有人便都让开一条道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那些被驱赶出来的百姓下手。百姓看在眼里,手里乱七八糟的兵器掉了一地,也投桃报李没有对唐家军下手,而是顺着那条逃生通道一路跑开了。
其实这世上的士族大多不将平民当人看,他们不在乎平民的生死,更不在乎平民的怨恨,而平民也不把自己当人看。
婉婉这样一思索,便明白了,“可是王佑不同,他知道利用平民来抗衡士族,证明他并不轻视平民,他认可平民也能掌握力量。”
但这样一来,对于士族而言是十分危险的,一直以来,士族跟平民仿佛是不同的物种,平民被驯化成了温顺的动物,几乎兴不起反抗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