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华扶着一夜后似乎更加娇弱纤细的腰肢,踩着虚浮的步子慢慢坐到了妆镜台前。
“玉珠——”
声音一出,带着几分喑哑。
玉珠早就在殿外等着了。
按照陆大人之前吩咐的,她听见公主叫她,就端着枇杷润喉露进了倚云阁。
“公主,奴婢依着陆大人吩咐,准备了枇杷露,公主洗漱完喝一点?”
成华道:“喝,陆大人给的当然要喝。更何况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那,公主是要梳妆?”
成华点点头,指着公主朝服的冠冕:“要它。”
烈阳当空,万里无云。金芒如同巨大的幕布,顺着万里山河铺散下来。
太极宫朝着禁城的方向,九十六阶汉白玉阶梯层层向上,托举着巍峨的宫殿。
说句实话,这是成华公主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从这个方向,登上云阶。
“陛下,陆大人刚刚所言,提议虽好,但众人皆知,北境天寒,等彻底入冬,黑曲河时常断流,又怎么能支撑航运?”
“如今已入秋,不如来年在做。”
“自函渠开道,引齐河入黑曲河,黑曲河便不会断流!”
成华听得陆绶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殿内安静一息后,成华听得一个人道:“陆大人所言不错,陛下,只需一个月,便能彻底打通函渠。”
那似乎是薛予羡的心腹姚修说的话。
奇怪,薛予羡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户部今年修缮华庭,还有不久后的万国秋猎等,国库并非陆大人想象的那般充裕。”
这是一个死题。
依照熙明帝的个性,绝不会动摇民生根基。
故而户部一说话,场面就rou眼可见的冷清,殿中顷刻间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支持陆绶。
在这沉默的对峙中,突然殿外的内侍走了进来,遥遥向熙明帝一拜,尖细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上:“成华公主求见陛下!”
成华公主?
大殿上的官员们有一瞬间的怔然。
按大靖制,女子是不能参政,不能在太极宫议政殿的,但在成华公主身上 ,这是一个被众人允许接受的例外。
熙明帝虽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但他和以往国君后宫三千不同。
熙明帝一生,要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只有景皇后一人。
当年景皇后难产去世,连带带走了大靖还未降生的唯一嫡子。
熙明帝痛不欲生、几近疯魔,甚至要杀了所有为景皇后医治的太医、医女。
若不是成华公主,当时不知要有多少杀戮。
即便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这些事,也确实成了熙明帝的心魔。
后来,不过七八岁的成华公主时常陪着熙明帝,甚至上朝也是跟着来的。
大臣们当时只想让熙明帝撑下去,哪还管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等到公主尊荣无限,甚至远超诸位皇子时,大臣们才开始担心。
不过公主明/慧,又十分有分寸感,从不参政,才让这些心思淡了下来。
如今远离议政殿的成华公主突然回来,大臣们或多或少有些惊讶。
五凤玉冠上的琉璃步摇摇曳,公主面容沉静,额心的醉花钿庄重大方。
她长身玉立,玄色的朝服裁剪合体,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上面金线明亮,彩凤五尾栩栩如生。
公主端庄典雅,受着一路瞩目,向熙明帝盈盈下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金安。”
熙明帝一改在朝廷上的严肃,轻声问道:“成华,你有何事?”
“父皇,儿臣对函渠之事有些鄙薄之见。”
熙明帝向后靠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父皇,成华听陆侍郎说过这件事。成华以为,短期看上去劳累民生的事,未必不能荣耀千秋。”
“故而成华请求父皇收回给成华的沅郡封赏。”
成华公主话音一落,大殿上窸窸窣窣便有议论之声。
古往今来多少人沉浸官场,营营汲汲一辈子,不过就是为了争一寸半寸的封地,可公主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熙明帝也没有立刻应答下来。
成华在他身边,自然是最快乐的姑娘,可若是一天,她嫁人了或者她的某个兄长登上皇位,那她便不是唯一的嫡公主了。
沅郡封地,是他给她最好的礼物和倚仗。
熙明帝定定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瞥了一眼同是满脸惊讶的陆绶:“成华,有些事情要三思,才能后说。”
成华沉静地对上自己父亲的眼光:“儿臣想得很清楚。”
“上次儿臣同陆侍郎去沅郡解决了沅郡七年的事务,本就有上百万两白银,加之沅郡回舟山有金银矿两座,成华愿全部献出。”
“这些,虽不能做什么,但足矣支撑一个函渠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