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问这个不是因为别的……”
陈氏诚恳道:“三郎明年秋闱,要去省城考,几千里路,光赶路都得十几天,我这个当嫂子的也想尽点心意。”
顾筱听陈氏的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陈氏两个儿子,长子十六,也该议亲了,没钱怎么娶媳妇,她懂,懂。
顾筱想了想,Cao着小媳妇的心道:“那我先替相公谢谢嫂子。”
陈氏喜上眉梢,“那小小你教教嫂子,这样多卖一点,好给三郎多攒点。”
陈氏想,老大明年后面就成亲,闺女十三了,也得备着嫁妆,赚了银子,她存小头交大头,婆母也不会说什么。
她家男人做木工,赚的可是全交了,现在没分家,虽说娶亲是公中出钱,但陈氏还是想私下补贴点。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陈氏感念顾筱帮忙,碗都不让她刷,下午沈家人去地里,陈氏利索地把衣服洗了,然后拔了草梗等顾筱教她编笼子。
编蝈蝈笼子不难,要的是耐心和细心,一边编,一边调整形状,还要把头尾藏干净。
顾筱给陈氏示范,“其实跟编竹篓子差不多,一层层往上编就行了。”
陈氏看顾筱编心里还觉得挺容易的,只不过上手之后就不一样了,她笨手笨脚的,连底都编不上。
好不容易编好了底,结果这边缝大那边缝小,七扭八歪。
陈氏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顾筱的,“小小……怎么不一样啊。”
顾筱第一次编的时候比这个强多了,她安慰道:“……这,第一回 都这样,熟了就好了。”
陈氏叹了口气,熟了要等何年何月去。
顾筱把蝈蝈笼子放篮子里,“大嫂,赚钱又不只有编蝈蝈笼子一条路子,干什么不能赚钱。”
陈氏不识字,嫁到沈家之后生儿育女,跟着周氏打理家务,种地洗衣,缝缝补补,就绣过帕子,可绣活不好,最后不了了之。
陈氏唉声叹气,“赚钱哪儿那么容易。”
沈大郎打台柜子,也才赚几十个铜板。
顾筱想起那日见到的小蓝衫公子,“嫂子可以打络子呀。”
论手巧,陈氏比不上她,更比不上做木工的沈大郎,打络子不难,肯定行。
陈氏眉毛皱在一起,“打络子?”
顾筱点点头,“就是把绳子打成结,有同心结,草花结,吉祥结……坠上流苏可以挂在折扇团扇上,特别好看。”
沈家只有大蒲扇,陈氏:“这能卖出去吗?”
顾筱道:“要是不做肯定卖不出去,总得试试嘛。”
陈氏咬咬牙,“那你教嫂子!”
打络子比编笼子简单,开始学陈氏用的是麻绳,麻绳比线粗,除了颜色难看,打出来的络子一点都不差。
“这样就挺好看的,”陈氏笑着道:“肯定能卖出去。小小啊,嫂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顾筱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嫂子要真想谢我,那就帮我一个小忙……大哥做木工剩的边角料能不能给我?要是有不用的刻刀,也先借我用用。”
陈氏道:“这有什么不行,那些破木头又没用,留着也是当柴烧。”
陈氏把边角料拿过来,都是些木头条木头块,还是从柴房里拽出来的。
“刀有些锈了,小小你将就着用。”
顾筱甜甜一笑,“谢谢嫂嫂。”
陈氏道:“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这不都是为了三郎吗。”
为了沈羲和?
顾筱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初心,“没错!都是为了相公,只要相公能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我做什么都愿意!”
陈氏道:“你这一门心思可都在三郎身上。”
顾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家大门响了。
日薄西山。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三月日头还短,天已经暗了,沈家众人从地里回来。家里总共十一亩地,再过几天,就差不多翻好了。
沈羲和扛着锄头,一身粗布短打,袖子挽着,额头一层亮亮的汗。
沈老爷子咳了一声,沈大郎沈二郎不约而同地看向沈羲和,打趣之意溢于言表。
沈羲和手微微用力,皱着眉朝顾筱走过去,对着她道:“你跟我进来。”
顾筱脸恍如火烧,她哪里知道会被这么多人听见,这不就是场面话嘛,陈氏都说了她能不说吗。
顾筱跟着沈羲和进屋,沈羲和把屋门关上。
外面暗,屋里更暗,沈羲和背着手,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顾筱破罐子破摔,“心里话。”
能是什么话,场面话,假话,还真以为是她的肺腑之言。
沈羲和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无话可说,半响,他才道:“……你不知羞吗?”
为了让他读书,做什么都愿意?
沈羲和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