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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转眼就到了元宵节,顾筱在屋里做灯笼。
竹架,半透的红纸,下面坠着流苏,上面是竹勾,能挂到房檐上。
陈氏她们在外头煮元宵炸元宵。
元宵一进油锅还好好的,炸了一会儿就在锅里乱蹦,弄的厨房哪儿哪儿都是油。
陈氏使劲拧着沈大娃的耳朵,“非吃炸元宵,你瞅瞅!”
沈大娃觉得耳朵要掉了,“不吃了不吃了,我不吃了,娘,疼,疼!我都多大了,你还拧我耳朵!”
陈氏松开手,“你多大了还收压岁钱。”
沈大娃:“……”
李氏道:“少炸几个尝尝得了,咱们家常年不炸东西吃。”
沈大娃揉着耳朵,使劲点点头,“就是就是。”
陈氏:“你去把灯笼挂上,晚上街上有灯会,带着弟弟妹妹好好看,把人给我看住了,不然腿给打断。”
元宵节晚上有灯会,还有舞狮杂耍,热闹的很。
热闹也乱,街上有拍花子,专拐小孩。
沈大娃拎的清,“我肯定看好大丫二丫,娘,小婶儿她去不?”
陈氏愣了一下,“我一会儿问问,三郎不在,小小她应该不去。”
陈氏声音放轻,扭头看了眼正屋,正月十五,正是团聚的日子。
沈大娃跑出去挂灯笼,他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陈氏真是嫌他,都十七了,还这么不稳重。
竟然还有媒人来问,也不知道瞧上他啥了。
沈大娃手里拿了两封信,“娘,娘!小叔来信了!小叔写信回来了!”
两妯娌俱是一喜,沈羲和去省城都十多天了,可算来信了。
周氏听着声音,忙噔噔从正屋出来,“三郎来信了?”
沈大娃点点头。
周氏道:“快念,三郎写了啥呀。”
沈大娃恍然,两封信,上头都写了广宁沈家,他拆开一封,里面还有个信封,上头写着与家书。
他把信拆开,一边看一边念,“小叔说他在省城一切都好,许先生人也很好,不劳家里挂念,然后冬春交替,您二老注意身体,还说我娘我爹,二叔二婶也注意身体。”
周氏拍拍胸口,“可算来信了,继续念。”
沈大娃看了周氏一眼,咽咽口水道:“没了。”
“这就没了?”周氏问:“信里没提你小婶儿?”
沈大娃又看了一眼,诚实地摇了摇头。
“nai,还有一封信!”大娃赶紧给拆开,里面也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顾筱亲启。“nai,这是给小婶的。”
周氏道:“那还不给你小婶送去。”
周氏把另一封信拿过来,她虽然不认字,可看着上头的字心里就满满涨涨的,她把信拿给沈老爷子看,沈老爷子认得几个字,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
看完,周氏还把信收好,妥帖地放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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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筱把信封拆开。
里面两页纸,她一字一句地往下看。
沈羲和说在省城一切都好,先生很好,同窗也好,开学考试,他考了第一名。
沈羲和说衣服很暖和,平安扣挂在脖子上,再没有摘下来过。
他说信到广宁的时候,应该也快到元宵节了。
县城晚上有灯会,可以去看灯笼,猜灯谜。
另一页纸写了一首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顾筱把信放回信封里。
今天是元宵节,嵩阳书院会放一日假,但是离家远,沈羲和回不来,这会儿他应该在看书。
顾筱找出信纸,给沈羲和回了封信,信上没说别的,就让他好好读书,不必忧心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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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阳书院
上元放一日,家在省城的都回家了,剩下这些都是离家远回不去的。
所以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都一块儿出去了。
而沈羲和在学舍温书。
一间学舍住两人,窗边两张书桌,沈羲和从晨起开始就看,现在都中午了。
同屋的叫姜鸣轩,家住昌宁,离得远,也回不去。
读书就这样,身边人都出去,自己也想去,若是身边人在学,自己就不好意思出去了。
姜鸣轩道:“羲和兄,已经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沈羲和点点头:“好。”
书院有吃饭的地方,因回不了家的学生多,所以上元这天也有饭。
两人吃过午饭,姜鸣轩实在看不进去书了,“羲和兄,不然我们也出去转转,今晚有灯会。”
沈羲和道:“我不去。”
姜鸣轩比沈羲和长一岁,早来一年,知道的多些,“为何不去,你是不知道,省城比家里热闹,元夕晚上灯火如昼,还有好多好看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