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轻拍着睡得正香的小太子不由便是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容,黑夜亦是难以抵挡她周身散发出了的母性光辉,“这孩子总是皮了些,老是让人Cao心的很。”
“皇后好福气的,皇上护佑,母子连心……”
苏麻喇姑眼中流露出的感受何曾不是一种无声的怀念,而她之后的话语更是令赫舍里满是震惊,抱住小太子的手都不免有些微微颤抖,“若是有天有人就偏要拆开皇后与太子,怕是那种锥心的滋味,皇后亦会如何?”
她的一时反问让赫舍里微微有些诧异带着惊惧,下意识便是抱紧了小太子,好似承祜被夺走的那种剜心之痛,刻骨铭心的寒意一瞬间又是袭来,她确是无法想象若是没有了眼前这个小子,她的余生又该如何?苏麻喇姑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失态,“皇后是有福之人,太子亦是,定是不会重蹈当年的。”
“当年?”
赫舍里疑惑的神情似是窥探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当年先皇为孝献皇后而弃天下于不顾,视江山如敝履……
格格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在怨她,她是太后却也是先皇的母亲啊,到那最后,先皇甚至于愿与其断其母子关系,宁可死生不复相见,都要逃离这里,格格无法终究只能放了手,放他自由,放他离去……
那么多年过去了,格格虽从未提起,可老奴知道啊,她一直都是在想念着他的……
这一辈子他苦,格格又何尝不苦呢,太宗由来都是只有宸妃一人,先皇总是质问格格,当年推他登上这个帝位的时候可曾问过他是否愿意……”
提及往事,苏麻喇姑不由的便是有了几分伤怀,这些尘封的往事太过久远的镌刻在她的心底,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了太皇太后心上,又何曾不是压在她的心上,她有些许无奈的摇了摇头,“先皇啊像极了没长大的孩子,总是那么任性,格格希望他能做个好皇帝,可他啊终归是像极了太宗,太过至情至性了,有了先皇的例子,格格总是怕皇上会如先皇一般……”
那些年的深宫秘闻,她虽年幼却亦是在初长成之后亦是有些听闻,却也只是听闻,如今在苏麻喇姑零零散散的回忆诉说中,她似乎明了了什么,“坊间传言,世祖出家,可……”
苏麻喇姑亦是深叹了口气,轻点了点头,她终究是将那些陈年旧事告诉了赫舍里,而那一切只是为了求她,“皇后,您劝劝皇上吧,我知道他恨先皇,可那终究是他的皇阿玛,是格格的儿子,母子连心,格格所求不过想在见他一面,奴婢求您了……”
能让高傲了一辈子的苏麻喇姑如此声泪俱下的祈求,可见太皇太后在她心中的地位和那份经年未变的感情。
“万万使不得,嬷嬷您快些起来。”
赫舍里一定程度是格外尊重这位老人家的,见她如此再三的祈求自己,可这一切当真是她所能解决的,不听往事,但看眼前,素来孝顺的康熙能如此不顾生病的太皇太后而与其争执,自己当真可以吗?
“奴婢知道,皇上的身体里流淌的也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他亦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如今这局面也只有您能劝得了他,皇后,请您看在同为人母的份上,帮帮太皇太后吧。”
苏麻喇姑明知赫舍里是个不喜管事之人,特别是涉及康熙的时候,她由来都是尊重他的,与他站在一起而不是与他相争,她从嫁给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责任”二字为何,她总是比任何人都看得清,可苏麻喇姑却是拿捏住了她为人母的心底柔意,于理本是长辈之事,她本不应过问更不应插手,于情康熙与她方位一体,康熙幼年的苦痛一直都是他心中最大的Yin霾,她又怎么忍心。
饶是如此,面对那样的苏麻喇姑她还是选择点下了自己头,可如今回到坤宁宫中,这一切便是成为了她头疼之事,她又该如何去劝说那样的康熙的呢,越落越大的雨更是犹如一记记响锤扰的她心忧不已,闭上眼仿佛耳边都是苏麻喇姑的泣声,“皇后,请您看在太子的份上,想想太皇太后……”
康熙回来之时亦是夜深十分,与太皇太后的一番争执更是惹得他心烦意乱,他永远都无法原谅顺治作为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父亲的不作为,对江山的不负责任,对太皇太后的不负责任,亦是对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负责任,他至今都记得当年看着病重的太皇太后,自己终究是不惹而选择了答应,亲送太皇太后去了五台山,结果那人的避而不见,他至今都记得太皇太后的失望和哀伤,重来一世,明知是这种没有结果的事,他又怎会愿意再让她伤怀一次,那可是从小抚养他长大的祖母啊,既然相见无果徒增烦忧,又何必再见。
可太皇太后的不理解与固执,让他颇为心烦,终究是不欢而散,带着怒气而走的他却是下意识就是来到了坤宁宫了,看着倚窗而靠闭目的赫舍里,他更是有些动容,脱下自己的披风便是将眼前人裹得紧紧的,“芳儿,是在等朕吗?”
他的那声沙哑的轻叹却是包含着万千复杂。
“皇上……”
赫舍里亦是有些诧异康熙的突入,却见康熙将她拥得更紧了,“保成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