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天空像是无数染料打翻,显露出不均匀的、脏暗的蓝色,远处群山绿意萌生,却稀稀拉拉,混在红褐的土色中,带给人以压抑之感。
那位少君弑父上位,如今,天道正在新生中。
有种族昌盛,赞美祂。
有种族灭亡,哀求祂。
还有种族……
山峰崩聚,河流改道,全凭独/裁/者的意愿,祂视万物刍狗。
唯有一个例外。
旧羽山需要地理变动,帝君特告知羽山蛇族预备迁徙,连新的地方都找好了。
“王,无灵的族人已经清点完毕。”茹蕊夫人说。
汜巳收回遥望天空的目光,那暗沉的天色却仍在他眸中:“在新的聚集地,我们的生活会更好吧。”
茹蕊夫人笑了笑:“当然,那可是帝君恩赐的地方。”
汜巳问:“夫人,我们是哪天出发?”
茹蕊夫人缓缓敛了笑容,说:“三天后。”
“三天后。”汜巳低喃着,“好,三天后。”
还有种族……
意欲逃亡。
——
其二
嗒。
汜巳拢了拢袍袖,自这孤寂的道路眺望,尽头的光芒中,隐约可见那人熟悉的身形。
羽山王一步步走去,缓慢而坚定。
终于看清,祂坐在帝座之上,先帝时,帝座黑红狰狞,令人望而生畏,如今上面却盘了些藤蔓,挽着那些狰狞的凸起,伸展叶片掩住。
并非缄言的容貌,而是那副平平无奇的面孔,祂张开手,说:“过来。”
祂将汜巳环抱在怀中,置在膝上:“爱卿为何走朝神道?是……”祂熟门熟路地将手探入他的袍中,语气狎昵,“想我了吗?”
不必恐惧。汜巳对自己说。
控制情绪,压抑情感。汜巳告诫自己。
帝君需要参考他身上的盘古天道,因此他未受祂的道的染指,如此,帝君便无法看透他所思所想。
魔界诸族,皆以为帝君偏爱羽山蛇。其实不过是交易,不过是帝君需要羽山蛇族完善他的道。
盘古之道,基在二元。
魔界之道,在于独。
帝君不喜雌雄分离,于是用他的身体,研究雌雄同体之道。
他默默承受,并嘱咐承祈远避盘古界。
伴君如伴虎,而天道之君,又何比虎耶?
可此刻汜巳却大胆按住祂:“帝君,臣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帝君被按住手臂,手指却仍在作乱:“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他要……拖住祂。
帝君践位以来,未对朝神道规则进行过修改,此处规则仍是旧道。那个孩子同为天道,他告诉他的父亲,朝神道会约束住天道的感知。
因此他们定下计划。他今天必须拖住祂,让羽山蛇族得以逃走!
他本就没有用什么力气,帝君轻易挣脱了他,那只手拨开里衣,探得更深,按在他胸膛上,捉住那一点缓缓揉捏,终于让他吐出一声压抑的喘息。
“吾子无忧被四渎龙君挟走,许久不闻消息,臣近来做了噩梦,心中惶恐不已。臣思虑这种情绪有助于帝君善道,所以趁惶意未散,冒昧打扰帝君。”
“惶恐?”帝君重复道,“为什么要惶恐?”
“因为我担心他出事。”
帝君疑惑地问:“是他出事,又不是你出事。你为什么要惶恐?”这个疑惑如此之大,大到祂手下的动作都停了。
上钩了。汜巳想。魔界没有亲子的概念,个体联系极差,接下来,他会用这个简单的问题引出一系列联想,可以解释很久。
同时,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帝君已经有了与盘古界相似的、稳定的、完善的道,只是祂不懂而已。
可祂连这样基础的问题都不懂,那套道法又是怎么来的呢?
其三
汜巳躺在帝君怀里,衣衫凌乱,胸前两点挺立着,浑身上下都泛着粉色,目光盛着迷离的春情,胸膛起伏着,喘息一声接一声。
帝君熟悉他的身体,一番熟练的四下点火后,他终于还是泄露出了真正的情绪。汜巳将之解释为对无忧的担忧,收敛思维,岔开话题。
帝君却说:“不要再谈了。”
汜巳心脏咯噔一跳,不由握紧了手。帝君却插进他指中,将他的手翻过来握住。
他开口:“帝君……”
帝君说:“你在恐惧。”
笃定地:“恐惧我。”
他只觉脊背僵硬,浑身发冷,梗着脖子驳道:“帝君多虑了。我只是在为无忧担心。”
帝君看着他,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移开目光。
一时静默。
心跳声震震放大,如同有人置井大之鼓擂于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