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扬的纱幔后,魏昭灵着一身朱砂红单袍立在玻璃鱼缸前,他垂着眼帘,冷白的侧脸靡丽如画,他一抬手,宽大的袖袍后移了些,露出他一截白皙的手腕,他修长的手指微动,将粒粒鱼食撒入水里。
大约是听到了动静,魏昭灵轻抬眼睛,隔着纤薄翻飞的纱幔看向她。
那一秒,楚沅心里咯噔一声,好像听到胸腔里的那颗心再度疾跳起来,毫无章法可言。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那个荒唐的梦。
也是在这金殿里,层层鲛纱被风拂开,宛如霞光一般缓缓流动,他也穿着这样红的一件衣衫,也是用这样的一双眼睛望着她。
唯一不同的是,今夜他的衣带系得规整严谨,连衣襟都无一丝褶皱。
这也许就是梦境和现实的差别吧?
楚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过来。”
他忽而朝她勾了勾手指,嗓音如敲冰戛玉般动人。
楚沅失去思考,像个被他牵动在股掌之间的木偶,随着他的字句而听话地走到他的面前去。
一杯热茶被他放到她手里的时候,楚沅才被那杯壁微微的烫意弄得回过神,她抬头看向他,却不经意地将目光停在他的薄唇。
石龙神像已经在昨日被李绥真等人彻底销毁,不再受巫术牵制的魏昭灵终于多了些血色,他的唇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淡薄。
“看什么?”他状似不经意地轻声问。
“看你。”她的嘴永远比脑子快。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于是她忙移开目光,不尴不尬地讪笑了一声,也没再出声。
但魏昭灵却因为她这简短两字而有了些笑意,那张向来冷淡的面容终于多添一丝柔和,他随手搁下鱼食,再牵起她的手。
殿内很安静,连从门外吹来的风都变得好温柔。
两人在一张桌案前坐下来,却又是一时无话,楚沅看见他在翻阅刘瑜让人送来的信件,她一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他的侧脸。
他不紧不慢地用手指翻过一张又一张的信纸,目光专注而平静。
“魏昭灵,你喜欢我很久了是不是?”她的声音冷不丁地落在耳畔,魏昭灵捏着信纸的手一顿,他蓦地抬眼,看向她。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没有等到他开口,楚沅也不在软垫上坐着了,她一屁股坐在桌案上,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的眉眼,“不然你那天晚上亲我,是因为什么?”
她说这话时,不自觉地俯身低头凑近了他些,想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没什么。”魏昭灵仰头看她,声音平静又清泠。
楚沅瞪起眼睛,“没什么?没什么是什么意思?”
她见他迟迟不说话,就有点耐不住了,她干脆身体再前倾了些,面对面地瞅了他一眼。
魏昭灵微怔,下意识地仰面看她,眼睫稍颤,耳尖于几不可查间偷偷地添了些颜色。
但他始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此刻在她这样澄澈的目光里,他更显得有一丝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开口。
但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也许,她也听见了。
第53章 犹怜草木青 楚沅,好好睡觉。……
“你不说我也知道。”
楚沅看到他的耳尖rou眼可见地泛起薄红, 她忽然坐直身体,将脸偏到一旁去,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这好像一点也不突然。
辗转两方世界, 即便一开始并非她心甘情愿, 但总归在魇生花带给她的这段日子里,她还是跟着他走了并不平静的一程。
没有风花雪月, 只有血雨腥风。
可时间最懂该如何将暗暗滋生的诸多情愫慢慢熬煮成某一瞬间的心照不宣。
“下来。”
魏昭灵的神情仍有些不太自然,他指节轻扣桌面, 只道一声。
她这么随意的一坐, 便将他所有的信件都压在底下了。
楚沅却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张信纸来, 她大致扫了一眼, “顾家的家主躲到榕城皇宫里了?”
“她手里有家传的法器,对你还会不会造成影响?”
事实上, 八户族之根便在于顾家的法器,它是构建八户族血脉传承的根本,轩辕柏至多只是媒介, 毁了轩辕柏,他们也还能找到新的媒介, 只要顾家的法器还在, 他们就仍能重新来过。
只不过, 他们需要一些时间。
“暂时不会。”魏昭灵简短地说了一句。
“那你们把石龙神像毁了, 这下宣国皇帝应该就知道你已经复生了吧?”
楚沅皱起眉, “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 要是他用炮弹轰了仙泽山怎么办?”
“仙泽山有结界, 非外力可损毁。”魏昭灵当然知道当今世界的热武器有怎样的威力,但仙泽山的结界为巫阳大衍巫术的根源,若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