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爱打扮。
有阵子流行喇叭裤,她就攒钱买了条牛仔喇叭裤,又有一阵子,流行长裙,她就啃了两周的馒头咸菜,买了条红裙子。
那个时候她很幸福。
唯一有一次,家里领了她的工资,只给了她平常一半的生活费,她其实不计较钱多钱少,只是平常她就过得紧衣缩食,要是生活费直接砍半,这等于让她在外面活活受饿呀。
她一生气,一挥手。
父亲手上的钱就在空中扬起来,纸币和硬币撒了一地。
母亲惊呼了一声。
赶紧低身伏腰把钱捡起来,塞到葛青手里,“我的个傻姑娘,你把这钱扔了,你回到省城里喝西北风呀?”
葛青眼眶一红。
推开门,骑上洋车出了家门,一口气骑了十几公里,骑到了厂子里的宿舍楼。
那段时间她什么都没买。
手里的钱不够了,她就馒头面条轮番来,什么便宜吃什么。
这样熬了两周,父亲母亲敲开了她的宿舍门。他们给她带了不少老家特产,还有补上的生活费,母亲牵着她的手说:“我们不是不想给你钱,实在是那个时候家里没钱了,我们东凑西凑才给你凑出来半个月的生活费。”
葛青坐在床上没说话。
她的小桌上堆满了东西,手里也被塞了钱,父母已经离开了,葛青想到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跑这大老远的来看她,鼻子突然一酸,被子蒙上头,默默哭了出来。
——
这样过了两年。
她认为很快乐的两年。
她十九岁时,有个城里的亲戚给她介绍了个对象,说对方是事业单位,二十一岁。
那个人就是徐正华。
两个人约了一顿饭。
饭中,葛青暗自打量对面的男人。说不上好看,可脸面周正,五官端正的,也找不出错处。一顿饭下来,她觉得对方人不错,但也没有继续的意愿。
之后几天她完全忘了这事。
她以为这次相亲黄了。
又隔了几天,她在上班时被人叫出厂子,远远地一瞧,徐正华正在厂子门口站着,神情有些局促不安,整个人晃来晃去的。
葛青问他怎么找来了。
他说问了她的亲戚。
徐正华约她周末休息的时候出去,葛青知道了对方的心思,纠结了一番。她想,也许感情不是一见钟情的,而是慢慢的、一天一天培养出来的。她对徐正华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也许她可以试试和他处处。
周末她换了新衣服。
那条很时髦的红裙子。
两个人的相处规规矩矩,谈不上动心,倒也十分舒心,一来二去,葛青不再抵触这样的相处。一到周末,她就把自己收拾打扮一番,寻理由和徐正华出去。宿舍里的小姐妹笑她这是谈恋爱了,她也笑,不说话。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葛青和徐正华见了家长,筹备婚礼,她和大部分的女性一样,踏进了另一种生活。
婚后生活并无改变。
徐正华对她仍旧如同恋爱时,她在婚后一年怀了孕,婆婆急急忙忙地来看她,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你现在身体可金贵了,以后要好好注意,别把我宝贝孙子给弄没了。”婆婆说这话时脸上很慈祥,葛青却心里膈应了一下,皱了眉。
葛青去看徐正华。
徐正华站在婆婆身后,脸色没有变半分,仍旧笑着。
也许是自己矫情了。
葛青安慰自己。
——
刚检测出怀孕那几天,她常常吃不下去饭,头胀伴着呕吐,把她折磨地瘦了好几斤。这样过了一个月,终于好些了。
能吃东西了。
Jing神头也好了。
只是,她开始变得很能吃东西,一天三顿不落下,还要捎上宵夜,有段时间甚至一天一大杯子的牛nai,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身宽体胖,可她总是饿得很快。
葛青以为,十月怀胎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虽然辛苦,却也安谧。
但婆婆朝她泼了冷水。
孙玉燕不知道有什么门道,在医院里打听,得到的消息是葛青怀了个女儿。
这下她慌了。
她急得满头大汗。
孙玉燕马不停蹄地赶到儿子家里,当着葛青的面说:“怀了个女娃娃呦,不是个男孩,你说这咋办?现在计划生育,可是查得挺紧呀。”她的神色与之前的慈祥毫不相干,着急忙慌中,眼神里全是懊悔、嫌厌。
葛青在旁边小声说:“女孩不也挺好的吗?”
孙玉燕眉头皱成一团,“儿女双全是好,那不是现在只能要一个吗?要是头胎是个闺女,族谱都上不了,这不是要断了香火吗?祖宗都要怪我们的?”
葛青不说话了。
她知道徐正华是单传,全家都盼着她肚子里是个男孩。
孙玉燕在家里待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