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醉了。”
秦落柔看着手里的酒壶,“也许吧,但你又没醉,继续弹呀。”
李青奕对上这双迷离的眼睛,缓缓说道:“小生也醉了。”
“切——你胡说,你都没喝酒,怎么醉?”
他绕过七弦琴来到秦落柔面前,轻轻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知是面前人眼神中若隐若现的星光,还是他原本就俊朗的面容,亦或是此刻他用孱弱的身体,扶住了连酒壶也拿不稳的自己。
不知为何,竟生了些想亲近倚靠的意想,这种从来不曾对父母和哥哥之外的人有过的感觉却猛然之间如此强烈。
斜着身子拉住男子的衣袖,脸颊靠在他的胸膛上。是的,她只想要靠一会,就像是撒娇时候靠着父亲和兄长。在独自支撑的四年多时间里,她的神经崩紧,太累了,此刻的她很是放松,而面前又适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扑通扑通……”
如马蹄一般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秦落柔就像是发现了新鲜事一样,盯着那发出强劲心跳的地方,仰头问道:“你的心跳怎么和兄长的不一样?似乎快很多,有力很多。”
但又皱着眉头,伸手抚上他苍白的面颊,“你瞧着分明是孱弱的。”
李青奕不但心乱了,连呼吸都是乱的。
忙将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握住按下:“姑娘真是醉的不轻,还是送姑娘回府歇息吧。”
正要转身,秦落柔反手捉住他即将松开的手腕,拉着来到七弦琴前,自己先坐了下来,手肘撑着琴边,睁着一双迷醉又纯澈的眼睛,忽闪着睫毛,抬眸央求着他,“你弹琴可真好听,再奏最后一曲如何?”
真是太磨人了。
有些些不知名的气恼,但却不是因为气恼眼前人,而是莫名地恼着自己。
张口就想拒绝,却不料那人猛的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便毫无防备的跌坐了下来。
“姑娘,你……”
一回头,就见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甚是可怜的望着自己,一下子便忘了要说的话。
“不若奏一曲《流水》可好?”
李青奕呆愣片刻,终是释然一笑,如同妥协一般,柔声回道:“好。”
琴音又起,比之刚才绵软不少,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秦落柔以臂为枕,塌下身子,斜斜依偎在古琴旁,静静听着。渐渐地眼神有些空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继而微微蹙眉,又红了眼眶。
阖上双眸,睫毛已被打shi。
曲还未奏完,另一只扶着琴边的手缓缓下落,呼吸沉重了起来。
李青奕嘴角微扬,琴音减弱,慢慢停下。看着琴边的人,摇摇头,她又睡着了,如同初遇那日。
细细瞧了片刻,比起那日火光下的面容,今日更加真切,只是仍旧闭着眼,贪睡着。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但同一血气方刚的男子共处一室丝毫没有戒备之心,还敢豪饮醉酒沉沉睡去,普天之下,他没见过第二人。
忽而想起贺大娘说过她有婚约在身,不知道她可曾和那未婚夫如现在这般,思及此心中泛起酸水,好生妒忌,但又想到她坚定退婚,这才又有了笑意。
“娘……”一声呢喃打断了李青奕的思绪。
只见女子睫毛微颤,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不知为何,他心中也疼痛起来,真想到她的梦里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惹得她在睡梦中落泪。
疼惜地抬手,轻轻拭去那泪滴,手肘撑地,手掌拖头,半躺在地上,抬眸盯着那睡梦中的女子,不自觉地心就平静了下来,在这个黑夜,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殿下,殿下。”门口传来林瑞的声音。
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候总会有人不合时宜的打断。
李青奕怕吵醒秦落柔,轻手轻脚的过去开门,“别吵,什么事?”
“殿下,快五更天了,您一早还要去三殿下府,属下现在把秦姑娘送回去,您休息一会吧。”
林瑞实在是心急,谁的主子谁心疼呗,他家主子本来身子骨就弱,还弹了一夜的琴,好不容易等着琴声没了,过了一会又起了,琴音再次停了之后,他也不敢贸然闯进来,这不,等了都一炷香了,才敢吱声。
李青奕点点头,时辰确实有点晚了,先不说自己,就说秦姑娘,回去晚了也怕被发现。
“秦姑娘睡着了,你路上小心,别吵醒了。”
“是。”
林瑞轻轻背起秦落柔,李青奕为她披上黑色的大斗篷,“去吧。”
一个黑影,跳窗而出,如夜色下矫健的黑豹,消失在去往奉国公府的方向。
李青奕走出厢房,立刻上来两个人,“殿下。”
“回府。”
“是。”
日上三竿时,秦落柔是扶着脑袋坐起身的,宿醉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头蒙蒙的,胃里也不舒服,因是偷偷跑出去,她可不能要醒酒的汤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