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一片寂静,洛初盯着自己眼前的餐盘,他也没能想到他竟然能把这句话这样简单地说出口,洛初想了无数次该怎么说出这句话,他觉得他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但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了。
对面的人许久没有说话,洛初攥紧了自己身上衬衫的下摆,叶朝的沉默令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加地难熬,终于他感到忍不住了,不管如何他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然而就当他抬起头要开口却是被轻飘飘地打断,叶朝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先吃饭吧。”
他顿了一下:“……结婚的事,我会再考虑一段时间。”
“……”洛初张了张口,他不知道叶朝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是想当做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可是他既然都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了,这一切怎么可能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算叶朝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怎么可能还能够像以前一样?!
可是……要他继续说吗……明明叶朝已经表示他不想谈这个主动给他台阶下了,他还要继续,把那层窗户纸彻彻底底地撕开吗?
刚刚突然迸发的勇气像chao水般泄下,洛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垂下眸应了一声,接下来的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虽然今晚的行程已经因为要跟叶朝吃饭而完全推掉,但洛初感到他可能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那朝哥,我就先走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叶朝点头,目送青年转身上车离开,一边的副手询问般看向他:
“叶哥,那今天晚上的电影……”
“推掉吧,直接回去。”叶朝移开视线,其实今天晚上他还安排了包场的电影,虽然他没有跟洛初提前说,但他知道为了来跟他吃饭洛初肯定会把今晚所有的事情都推掉的,可是现在人都走了,他也没什么必要一个人去看电影。
两个成年男人特意去包场看电影好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虽然叶朝以前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在他看来这是在他跟洛初彼此都太过忙碌的工作中必要的两人时光,看电影也好,在家做饭也好,出去玩也好,反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不需要考虑其他任何东西的重要时刻。
就好像很遥远的过去,他跟洛初两个人相依为命时一样。
叶朝坐在车内望着窗外的景象,他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洛初只有十岁,而他也只有十二岁,在那个他作为势力领袖的父亲骤然暴毙,势力内各个党派都野心勃勃勾心斗角几乎所有人都只是把他当傀儡轻视利用的时候,洛初的父亲大概是唯一还愿意为了保护他这个少主去死的父亲旧部,所以他去找到对方的孩子,发誓会用性命保护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
但是人心这种东西,大概从来也就不是他能决定的,就像他决定不了父亲的旧部背叛他一心想要夺权自立,也决定不了他其实只想护在羽翼之下的少年一定要站到他的身边。
“我想帮你,叶朝,”也许再过二十年,他也依然会记得他视若弟弟存在的少年对他说这句话的样子,“我绝不会背叛你。”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叶朝当时想,从来就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并且之后的近二十年都如一日忠心不二。
从很久以前开始,叶朝就觉得不管洛初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洛初,可是洛初从来就不向他索要什么,但是人又不是石头,总会有想要的东西,洛初也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是现在的他还给不了,所以他向来体贴至极的弟弟从来不说,怕他为难。
可是叶朝一直都在发展自己的势力,却一直没有等到洛初提出他的心愿,叶朝倒是没有因此不满弟弟的心愿可能过于难以达成,只是偶尔会担忧如果他终其一生也实现不了洛初的心愿该怎么办,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洛初能明确地告诉他,至少让他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他视线心愿。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洛初想要的东西,是他自己。
司机开车到了某处他常住的湖边别墅,叶朝下了车,上了楼,他不喜欢被人近身,空荡荡的别墅二楼内只有他一个人,叶朝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湖景,明明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洛初喜欢男人,还曾经想过如果阿初喜欢上什么位高权重的男人该怎么样把对方弄下来送给洛初,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可能是他自己。
可能是他,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关心洛初吧。
叶朝垂下了眸,点起了烟,却又忽是听见了敲门声,他怔了一下,随即便听到门外温婉的女声:
“叶先生,是我。”
“……进来吧。”叶朝蹙了蹙眉,大概是他的副手见他心情不好自作主张地给他把安仪叫了过来,女人很快便开门走了进来,坐到了他的旁边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叶先生,要喝点酒吗?”
“……不必……算了,叫他们开一瓶吧。”叶朝揉了揉额角熄了烟,他刚才想到了很多跟洛初过去的事情,却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用,安仪打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