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哽咽着,像是千万句话堵在心口,却说不出来一句。
“手腕看也看了,要是顾总有兴趣,也可以试试,毕竟看着血从自己手腕上流出,别有一番快感~”
林清然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眸,眼里的冷漠让顾文昱心颤,仿佛他在说着和他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
何毅是半夜才回来的,处理完家里的事他回到顾文昱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卧/槽!”
开了灯何毅忽然捂着心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等他缓过来看着眼前满身戾气的男人。
他咬了咬牙,怒道:“顾文昱你他/妈不止是疯子,你简直就是有病对吧!大半夜不睡觉跑下楼来吓人?!”
顾文昱一身墨色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他一贯往后梳的头发散下来,端庄稳重的模样在这一刻颓丧的很。
他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大半的酒,身上散发着酒气,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握着那瓶酒。
见到何毅回来,他站起来把那瓶酒扔一边,朝何毅走去。
顾文昱这次倒是没计较何毅对他的态度,他轻撩起冰凉的眸子,狭长的眼眸里笼着一层残暴和轻颓。
他声音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比以往还要哑沉,却更有磁性:“……然然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何毅听闻怔愣了下,过了几秒才问道:“你看到了?”
见顾文昱不语,何毅知道自己猜对了,冷哼轻笑:“他手腕上的伤痕你想知道?”
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双臂上,他好笑的看着男人:“看着那些伤痕你有什么感觉呀?好玩?还是无感?”
“哈哈哈”笑了几声,何毅摇头哼笑:“顾文昱,你知道又能如何呢,你能代替他受伤?还是你想在这基础上再嘲笑诋毁他?”
顾文昱垂下眼睑,他紧紧的攥紧拳头,许久,沙哑的声音才低声问道:“……是然然自己割伤的?”
“不然?”何毅双手抱着胳膊,狠狠的瞪着顾文昱,咬牙道:“你以为这七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在他nainai离世后,特别前几年,他不吃安眠药根本就睡不着,甚至Jing神崩溃到有自残倾向。”
何毅回忆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以保持镇定:“你能想象那种因为心脏疼得受不了,得从身上其他疼痛去寻找活着的感觉吗?”
“林清然他说只有感受着身体的疼痛,看着那些血一点一点的流出来,他才有活着的感觉。”
何毅缓了下,回忆渐渐涌进脑海,他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睁开:“他nainai去世的时候还在说,他的孙子终于有人疼了,她能放心的离开了,让他和你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
看向顾文昱,他冷声问:“你能想象那时候林清然的心情吗?他nainai说他有人疼?他nainai早发现你们的事,却还是默认了,但是你是怎么对待他的?”
“他nainai以为会疼他孙子的人,是伤害他伤的最深的人,讽刺吧?顾文昱你真的好狠,处心积虑的给了他希望又将他推向了更深的地狱。”
走到楼梯前面,何毅停了下来,他说道:“现在看到他手上的伤痕,你是不是觉得很快乐,毕竟这是你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
话音落了,他忽然转过头,冷嘲了一声:“不,也许你是觉得不够尽兴才问我的,你可能是在想,他为什么不那样死去呢,死了一了百了多好啊,真是太可惜没能随你所愿了。”
“不是这样的!”顾文昱的声音哑的不像样,他艰难的说道:“我心疼然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那样想……”
“心疼?”何毅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摇头冷笑:“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你爱他?”
“呵”了声,他直直的看着顾文昱:“顾文昱,你口口声声说爱他,既然你不能把他感受过的痛苦感受一遍,那你就把他受过的伤感受一遍,如何?”
顾文昱愣在原地,身体沉重的让他重心不稳的跌坐在沙发上,他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心脏撕裂的痛楚和肌rou剧烈的痉挛模糊了他的意识,他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反过来把手腕那一边放在前面。
他垂下眼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林清然纤细的手腕上那些一看就知道割的很深的数不清的伤痕尽显眼前。
那些一道还没好又接着一道的伤痕,在林清然白皙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何毅说的对,他无法想象林清然当时的心情,无法想象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缓慢的一刀一刀的往自己的手腕上深深的割下去。
也许当时他心脏疼的快要窒息,才会让他以这种自残的方式去寻找活着的感觉。
“顾言清”的真相暴露,林清然被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nainai是他唯一的生存希望,nainai离世后他仅剩的一点希望也就熄灭了。
这一切都是始于他当年那个玩弄人心的游戏。
望着脚边的威士忌的酒瓶,他颤抖着手把那瓶酒紧紧的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