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忍不住探头探脑,内心蠢蠢欲动,再看面前的江娟,还在拼了老命地吃面,虽然在她心中,这里的面比狗屎还难吃,不禁感慨,像这样对身边事物无动于衷的小老百姓太多了,真是国家的不幸。
江娟被他看得不舒服,“安心吃面。这事,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咱们就是吃瓜群众。别以为自己是警察就可以主持正义,做不了的还是做不了,国家机器都不想管,个人又能做什么。”
“哪怕绵薄之力...。”
“你还知道是绵薄之力,地上躺着老太太,扶了,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永世不得翻身,还无人同情,是啊,大家都说你是好人,你是冤枉的,法官还是判你有罪,我就问你,扶不扶?”
“这个...。”
“我是穷人,也算不上好人,我光明正大地,不扶,如果老太太最后死了,怎么办,我会难过,却不会后悔,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江娟认真地说,“好人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我做了好事还要付出代价,无人怜悯,甚至要用一生去偿还本不属于我的债务,我没那么贱。”
“可是...。”
“你不用道德绑架我,我就是个坏人,做坏人轻松自在,好人束手束脚,我不需要大家喜欢我,我自己喜欢自己就行。”江娟说完,把汤饮尽。
☆、第四章:三段论
回到“万货屋”,江娟叮嘱小女孩先写完作业,小女孩冲她笑,笑靥如画,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朱由榔,满脸鄙视,令他很不爽,心说我招谁惹谁了。
“王姨,两杯茶,便宜的那种。”
朱由榔摇头,如今的嫌疑人太嚣张了,连客套都不懂,更不尊重执法者。
“你没有不在场证明。”
江娟嘘了一声,“动不动就是不在场证明,现实都这么本格推理吗?实话说,我有人证。”
“亲人不算。”朱由榔瞅了一眼小女孩。
“小孩子不会说谎。”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显然,她也不信。
“小孩子容易被误导,明明是一个月前的事,大人说是昨天才发生,小孩子肯定认为是自己记错了,在他们心中,大人是不会错的。”
江娟闭上眼,又睁开,深呼吸一下,道,“你在警校学过三段论吧?”
“学过怎么了?”
“三段论包含,一个一般性的原则(大前提),一个附属于前面大前提的特殊化陈述(小前提),以及由此引申出的特殊化陈述符合一般性原则的结论,”江娟喝了一口茶,侃侃而谈,“你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这种过时的理论,我当天去过死者的家--我有杀人时间--和死者有矛盾--我有杀人理由--结论是,我就是凶手。”
“我们才没那么幼稚,”朱由榔翻着白眼,鄙夷道,“你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嫌疑人,谈什么三段论,你TM以为自己是北大清华毕业啊?”
“小弟弟,我要是清华北大,就不是中国籍了,没看见我还在国内吗?”江娟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我这么爱国的人,美帝是不稀罕滴。”
“少跟我套近乎,”朱由榔从队里拉的群中得知,死者丈夫魏仲显有重大作案嫌疑,缺人手,队长喊他回来,空调师傅的线索可以放下,已和门卫宋大爷确认,她离开以后再没有回来,他刻意咳嗽一声,发出类似祛痰的声音,“我不跟你说,局里有事,先走了。”
江娟背过身,无奈地说,“你是新来的吧,刚做刑警没几天。”
朱由榔瞪她一眼,不高兴,“那又怎样,看不起是咋地?”
“阿sir,不要那么大火气嘛,”江娟递过来一根软中华,点着火,吞云吐雾起来,“想不想被表扬,我可以帮你。”
“你再说一遍!”朱由榔并不是用生气的语调,而是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刚被排除嫌疑的嫌疑人竟主动要求帮忙,太令人匪夷所思。
“你拿荣誉,我拿钱,大家各取所需。”
“你还要钱?”
“废话!你还要我白帮忙,供应商压榨我就算了,你这么有钱,是不是太黑了,我可不是朝阳群众,再说,朝阳群众也是要拿奖金滴。你有钱,却没有荣誉,我能给你,你把多余的钱分给我,有何不可,又不要多,洒洒水啦,你一个KTV找小姐的小费,没有我,你破不了案,即便警方最后破案,也和你没毛关系。”
朱由榔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多少?”
“第一回做你生意,打八折,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八毛八,给个吉利数。”
“切,唯利是图,”朱由榔用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难道你的职业里还包括私家侦探?”
江娟咧开嘴,笑着说,“全世界,只要能赚钱,又不违法(大概吧)的生意我都做。你也看到了,我缺钱,要不,哪个女人会去干空调。”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朱由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副大少爷的派头。
“你当我是个自食其力的拜金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