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共五层,住户约260人,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其中穿行,仿佛一个开放的菜市场。大部分上工的租户五六点起床,更早的几家卖早点的四点就起来了,动静再小,整栋楼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察觉。
大家从东南侧往北走,间隔四五户就有一个公共水池,池边乱七八糟地放着洗衣用品,三两根简易的竹竿作为晾衣杆,上面还挂着隔夜的内衣裤、胸罩,与上海这种国际大都市格格不入,仿佛华为智能机时代突然发现有人在飞鸽传书,房顶种了稀稀拉拉的葡萄藤,下方堆积着参差不齐的不同花卉,瞧着今个儿的太阳,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冲淡了公寓内弥漫的Yin郁气息。
继续往前走,路上一个个开放式的储物间映入眼帘,都是一些不知几手的淘汰电器和家具,称之为古董亦不为过,小偷自是不会来扶贫,倒也心安理得。
“妈,我突然觉得我们家很富裕。”
江娟说,“对于无家可归的人,不错了,至少刮风下雨有地儿住。”
“你是说和乞丐比吗?”
“不,”江娟认真又无奈地说,“上海乞丐都是有房有车的,比咱还有钱。乞丐分真假,也不是教你一毛不拔,记住,别给多,谁都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被犯罪集团控制的。同情心用错了地方就是助纣为虐,看看陈光标的下场,算了,你也不认识他,你记住,别向他那么傻就是。”
江宁皱起眉头,“做个好人,真难!”
江娟把头伸下来看,只见每家每户都有延长的不锈钢晒衣杆,有的绳子甚至拉到了楼下,天上还飘着一根根电线,为了给楼下的电动车充电,生活气息十足。
有些人正拿着夜壶经过,一股尿sao味。
“好想吐。”江宁捂住鼻子。
江娟窃笑,“这就是生活!吃喝拉撒睡、柴米油盐酱醋茶,再Jing致的凡尔赛公主也离不开它。”
“我以为你们女生都爱Jing致的生活,像法国贵族一样,”朱由榔不知何时跑到二人身旁,“原来,你对屎尿屁也有涉猎,呵呵,你会在老公在时不关厕所门吗?”
“懒得理你!”江娟说,“我记得欧洲贵族甚至国王,而是一年到头不洗澡,头上都长虱子蟑螂,连印第安人都说,欧洲人又矮又丑又蠢,高跟鞋是因为巴黎地上全是污水,香水是因为法国人身上太臭,知道这些,我就不觉得巴黎有什么美,法国人有多浪漫,实际上,浪漫就是不负责任罢了,睡完就走,谁不会?”
朱由榔说,“中国人睡完就走,那是渣男,放在法国人身上,才是浪漫。”
“妈,听说这里以前是巡捕房,死过好多人。”
江娟安慰道,“你们学校都是建在坟场上,巡捕房和乱葬岗比,不错了。世界各地哪一寸土地没有死过东西。地底下的石油就是尸体累积而成,这叫落叶归根。”
“宋老师说,人类的祖先智人其实是来自尼比鲁星,我们是外星人。”
朱由榔讶异道,“你们老师不信《进化论》?”
“不信,”江宁像个小大人似地说,“老师说,进化论有太多瑕疵,不科学。宇宙是大爆炸产生,那万物都是怎么来的,我们知道人类的祖先,鱼类的祖先,鸟类的祖先,可是,祖先的祖先又是怎么来的,是蛋生鸡,还是鸡生蛋,不可能全是无中生有,生物大都有公有母,那么第一对公母又是从何而来。老师还说,人类可能是试验品或者是犯人,地球其实是个巨型监狱。”
朱由榔有些晕,他对哲学类的东西不感兴趣。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到达最顶层,大家从上面往下俯视,蔚为壮观,地面变得无比渺小。
“哇!我恐高。”
江娟忙把江宁拉下来,“那就别爬那么高。”
“我也恐高。”
“那你就跳下去吧。”
“太无情了。”朱由榔故作悲伤。
王伟眯起眼睛,叹息道,“我眼睛是不是花,对面楼顶是不是有一间小屋子?”
“有啊。”
“玻璃上有字,红色的字。”
朱由榔掏出不知哪里来的望远镜,突然,他大惊失色道,“有人求救!”
“我看看,”江娟接过望远镜,“救救我们”四个鲜红的字映在上面,“事不宜迟,赶快去。”
路上遇到一个壮汉,朱由榔问他,“对面楼顶的钥匙在谁哪里?”
“吴大爷那。”
“我是警察,”朱由榔言简意骇道,“马上喊他过来,把钥匙带上。”
壮汉急忙问道,“出啥事了?”
“跟你没关系,赶紧去叫吴大爷。”
紧赶慢赶,总算来了,一扇被铁锁牢牢锁住的铁门呈现在大家眼前。江娟往前走,仔细观察了一番,锁没有被撬的痕迹,等了一会儿,壮汉和吴大爷都来了。
“咋回事,警察先生?”吴大爷看起来五六十岁,年龄不算太大,手心里握着成串的钥匙。
“先打开再说。”
搜寻半天,总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