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老吴忽又想起了什么,“听说他在南苑路的烟雨长廊,一家客栈当帮厨。”
“哪家客栈?”
“一家客栈。”
“我知道是家客栈,想问的是,哪一家?”
“客栈就叫“一家客栈”。”
尤丫摩拳擦掌,烟雨长廊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远,正是尸体飘过来的上游。有动机、地理位置也符合,凶手的身份非此人莫属。
哪知江娟却问道,“他和沈老师关系如何?”
“以前挺好,沈老师对他也很关心,可是楼亦筱一死,连他也把责任归咎于沈老师。你说吧,这事都不知道该怪谁,”老吴唉声叹气地说,“我说话比较客观,发生这样的事,家长、学校、老师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宋主任使劲咳嗽,显然,他不同意,或许在他眼里,只要出事的不是自己孩子,责任都在别人,甚至在被害人,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人打你,你也不能还手之类无知的理论纷至沓来。这些都是用烂的借口,借以掩盖老师和学校的无能。
老吴看着不停咳嗽的宋主任,也只能作罢。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哪都有败类不是?”
“请问当年那位参与的领导现在如何?”
宋主任想掩盖,还没开口,被老吴的心直口快打败,“老马啊,现在是教育局的副科长,高升啦。”
“当年就没有任何处罚?”
“有啊,一年没教课,罚了半年工资。”
尤丫看向朱由榔,面露难色,这不就是中国的现实,坏人总是站在道德高地,践踏受害者的尊严,最后独善其身,而受害者成了恶人,仿佛她的性别成了原罪。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快走吧。”
在车上,看着外面疾驰的车辆,朱由榔问,“宇文越真会因为这种原因杀死沈樵?”
“一切皆有可能。有人因为陌生人占了自己的车位,杀死了对方,现实中,杀人哪里需要理由,看你不爽就行,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过好,像小说中那般,需要一个足够杀人的理由才实施复仇计划,不存在,”尤丫接着说,“我做警察也不少时日,见过许多奇特的凶杀案,有一回,丈夫雇凶杀死自己的妻子,谁知道杀手发现他妻子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不仅没杀,反过来把丈夫杀了。”
“你可以去写小说了。”江娟赞赏道。
朱由榔感慨万千,“现在的人可真冷漠,我碰过一个案件,凶手是受害者,她被三个人当着父母的面□□,父母却毫无反应,还怪她不自重,穿得太少,当时她才八岁,在她二十四岁时,她把那三个人叫到家里,当着父母的面杀了,然后杀了父母,最后自杀,如果不是看了她留下里的自杀视频,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三个人入室抢劫。”
“你也可以去写小说了。”
朱由榔问,“能不能请几个警察协助我们抓捕?”
“做不到,他们正全市排查会写书法的人,以教师、学生为主。这就是人手不足的原因。”
“我去!这不大傻叉吗?”
尤丫说,“他们现在已经抓了好几个,正来回审讯。”
“咱们抓住真凶,功劳算谁的?”
“他们。”
“奖金呢?”
“也还是。”
江娟气呼呼道,“太不公平。”
朱由榔推了她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江娟默默伸出三根,被驳回,他又伸出一根,得到江娟认同。
“钱不钱不重要,一定要抓住这个变态,在哪练字不好,偏要在皮肤上,多贵啊。”
女人变脸真快。
车子开得飞快,但要立刻赶到烟雨长廊,简直痴人说梦。
“喂!我是。”
江娟不耐烦道,“谁电话?”
“法医。”
过不久,尤丫中断了电话。
“法医怎么说?”
“死者有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帕罗西汀和盐酸舍曲林片的习惯,在死前的胃容物中,还检测出了过量安眠药。死因的确是溺死无疑,但没有找到挣扎的痕迹,自杀的可能性更大。”
朱由榔一阵迷茫,“凶手赶巧吗?”
“肯定不是赶巧,她的死亡明显是有预谋的。”
尤丫摇头,“我越来越糊涂了。”
“替我调查一下,死亡的五名死者与沈樵的关系。”
“难道说---,”尤丫嘴边张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是怀疑---我的天呐。”
“别磨叽。”
朱由榔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虽然不可思议,却并非难以接受。
这五名死者一定有着某种共同点。
而这共同点,和当年楼亦筱的死亡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第五十一章:意难平
车开了大半个小时,尤丫兴奋地指着导航,烟雨长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