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梅面子上挂不住了,等会儿谭计凉要带着总场部领导干部过来参加孩子们的开学仪式,这件事要闹到他们的耳朵里,到时候说不定会把工作丢了。
余秀要在傻乎乎的指认她买卖妇女,她兴许命都保不住,想想,只能认栽。
“我说了,都是误会,秀儿你不信也没办法。这么着,半年之内,我想办法把钱筹还给你,这事儿咱们揭竿而过。”
余秀挑眉:“蒋玉梅,你要明白,我没向场部领导举报你的害人行径,已经是看在往日的姐妹情分上,给你一分薄面。在我面前,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三天之内把钱拿来,没有就用票抵,在我面前装可怜,也得看我现在吃不吃。”
原身被蒋玉梅玩得团团转,被她卖了还傻乎乎的帮她数钱,余秀心里万分厌恶,早想把这心机婊给收拾了。
奈何原身被卖一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要追究起来,口说无凭,自己还会落下一个故意嫁人,逃避劳动的名声。
要知道,从现在到往后二十年,劳动最光芒,并不只是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用来评估一个人是否品德高尚的最高词汇。
一个懒惰且不愿意干活的人,不但会遭受所有人的鄙视,以目前国内形势,还会扣上右派的帽子,强制参与劳动,改变惰性。
所以让蒋玉梅给钱,已经算很好的处罚了。
蒋玉梅又惊又怒,余秀傻了二十年,突然Jing明起来,不管不顾地跟她撕破脸,她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听老人说过,有些人脑部受伤后,醒过来性格较之前会变很多,她先前还奇怪今天见到余秀,说话做事都变了很多,不像以前温柔绵软好捏,变得开朗强硬了许多,想来是脑子被人推在地上磕了以后,反而聪明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吃余秀,用余秀的,连读书的学费都是余秀爸给的钱,这一下变聪明了,跟她撕破脸面,以后她从哪去找这么个傻子任她使唤?
余秀可不管她怎么想,话已经放出来了,她要是做不到,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于是转身叫孩子们先进教室,点名之后,再去Cao场准备升学仪式。
余秀要教得孩子总共有三十二名,其中十岁以下的孩子有二十个,十岁以上的孩子十二个。
这些孩子有些在迁移过来之前,读过一两年书,有些到了十三四岁,还目不识丁,在家里帮着父母照看弟妹。
陈冠军和芝芝也在其中,陈仁贵在的时候,倒教过陈冠军一些简单的数字和笔画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教,因为他自己也不认字,只是很小的时候被他母亲教过几回。
芝芝年纪小,别说识字了,能口齿伶俐的说话都算天才了。
余秀来学校上班,没人照顾芝芝,只能给她报了莫玉兰的幼儿班,但芝芝看见妈妈在旁边的教室里教哥哥姐姐,死活要跟着余秀。
余秀没办法,只能让她读小学班,也不管教学的内容懂不懂,只要不哭不闹就行。
因为大部分孩子都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而且教室里的教学器材实在简陋,书桌板凳是用木板订的,或者藤条编制的,黑板只有三十厘米长宽,粉笔只有两盒,教学要用的书籍,老师只有一套,孩子们连书本书包都没有,人手备了一个树枝,就在没糊水泥的地面上写写画画。
这教学质量,连后世支教的偏僻山村教室都不如,余秀看得心里发酸,打定主意,有空要去县城买些书本纸笔回来给孩子们,光在地上写字课不行。
而且教学要用的书籍实在太少,除了数学语文历史政治,连地理自然英语啥的课本都没有,如何做到德智体全面发展。
很多孩子第一次读书,家长也不知道要给孩子买书包本子啥的文用具,孩子们就空手而来,坐在教室里稀奇的很,东瞅瞅,西看看,跑跑跳跳,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芝芝和陈冠军也觉得稀罕,但是两兄妹谁都不认识,只老实地坐在靠窗的位置。
讲台上的余秀整理了书籍和名单后,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同学们,安静,老师要点名了。”
她的声音绵软好听,却没啥震慑力,教室里其他孩子听到之后,只安静了一瞬,又接着东跑西跳,叽叽喳喳。
余秀眉头轻蹙,正打算开口,陈冠军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喊:“都安静!没听见老师说要点名了吗?不想读书的回家去,给你们爸爸妈妈带弟弟妹妹!”
对于小孩子来说,干活读书不是最难的,最难得的是帮爸爸妈妈带孩子。
因为很多家庭一生就一堆,按照老一辈的传统,大的孩子必须帮着父母带小的孩子,听话点的还好,带着不累,要调皮不听话,还有啥都不懂,只知道吃nai哭嚎的nai娃子,那是要人亲命哟!弟妹要是磕着碰着,头一个挨打的就是大的!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但还有两个十二三岁,个子挺高的两个刺头小子,桀骜不羁地站在教室门口,斜拉着眼睛横陈冠军说:“老子就是不安静,你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