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什么耙子只有五个齿,我们能做十齿耙吗?”连普普通通一把小耙子都能引起他随时出现的奇思妙想。
啊,头疼。她看着眼前七零八碎的各类工具和器皿,扶额闭眼沉思长叹,最后认命开始规整眼前。
之前怎会觉得他乖巧?莫邪不禁扪心自问。
铺子外,干将正热情地向老顾主们推销着新用具,一边频频朝她挤眉弄眼,“师父师父,王嬢嬢想跟您探讨下这个新耙子的用法!”
连阿黄都没让她如此Cao心,莫邪边走边在脑内吐槽着。
却没注意到她自己一向冷淡的脸上,早早扬起的嘴角。
第5章 谷雨
【三月初九 鸣鸠拂其羽】
莫家在这村里生活了许多代,左邻右舍都是看着莫邪长大的,小徒弟嘴甜心热、招人待见,大爷婶娘一顿招呼,三年来认下好几个干亲,周围隐隐的微词就消停了下去,除了村里的猎户老刘家。
你道是为何?盖因这老刘家私底下早把莫邪当作了准儿媳,把莫家铁铺当作了自家私产,这半路来了个抢钱的,人能不找你拼命吗?
老刘头前些年跟着老莫头一起失了踪,剩下孤儿寡母,跟老莫家一样,茫然四顾,无枝可依,好在小刘头算是争气,早年跟着他爹学了一身本事,进山打猎,出村卖货,不在话下。
小刘头和莫邪两个,打小没少打交道,一朝家庭破碎,境遇相似,所以莫邪把这小刘头当哥哥敬重,经常照顾猎户生意。小刘头呢,对莫邪也是当妹子一样关照上心。
按照一般故事进度,这就是妥妥的青梅竹马,大好姻缘,只可惜神女无心,襄王未梦,两人着实是按着兄妹相处。
但坏就坏在小刘头的妈程氏。
要说起这程氏,也不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人,不过是几个铜板掰成几块用的普通妇人,又失了丈夫,一门心思就为儿子考虑,眼见着通家之好的莫家从同病相怜,到剩了莫邪孤女一人,忙没少帮,却也不知不觉起了霸人霸店的心思。
莫邪正式收徒三年了,眼看着就往自立根生的路子上一去不复返,刘程氏坐不住了。
这一天清早,莫家后院来了人,正是那程氏。
只见来客左手拎一只野山鸡,右手挎一只菜篮子,边叫嚷着“妹妹啊,大娘来了。”边径直推门而入,半新的衣裳不知是哪里淘换来的,肥大的很,把整个瘦JingJing的人衬的更支棱了。
干将正往炉里加炭,手一抹,半脸黑灰道子。莫邪面无表情地啃着个馒头,盯着炉子。
听的外面嘹亮的嗓门,两人本来因早起都有些钝钝的脑壳,瞬间如有灵犀地清醒起来。
莫邪把最后一点馒头吞进肚里,不甚清楚地囫囵道:“去看看。”
干将紧着添了最后一把炭,跟着去到后院。
就听莫邪的声调平平道:“大娘来了。”
程氏往院里小凳儿上一坐,拉住莫邪的手:“妹儿啊,来,坐,今天大娘跟你说说体己话,这野山鸡你先拿好,这菜也是新鲜摘的,灵光的很。”
莫邪耐着性子坐下,心想今天吹的是什么歪风,把个抠门Jing吹大方了一回。
“你看,你孤身一人,身边也没谁可依靠的,不如就嫁与我们刘家,早日生个娃娃,后半辈子也有个靠山。大娘今日来,就是来提亲的。”程氏重重拍了拍莫邪的手,满脸掏心掏肺,与子偕老的样子。
莫邪愣住,顷刻间未曾反应过来,这妇人便如黄河流水,滔滔不绝起来:“这野山鸡就是个定信,我看过黄历,五月初五就是个万事大吉的好日子,到时置办婚仪,把全村老少亲眷都请来喝一杯,等你怀上身孕,这个铁匠铺子就由我来帮你打理,你放心,保管一切如常,生意兴隆……”
“说实在的,女子做匠师是挺厉害,但再厉害也比不过男人去,有个男人顶门楣、有个娃儿傍半生,才叫正途。”母系唐僧的念叨,莫邪越听越觉得莫名烦躁,面儿上却不显。
干将在旁灼灼地盯着程氏,心里翻滚成了一□□火山,正准备出口打断,却听莫邪轻言轻语道:“大娘,谢谢您能瞧得上我,但我莫家是必要找一个男子入赘的,铁铺的生意不可能交予旁人,您不如再思量思量。”
程氏顿时哑了,舍了儿子入赘别家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可这铁匠铺又确实是只会生金蛋的鸡,都看上这么些年了,哪能错过?
院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徒留几声早起的鸟鸣。
第6章 小暑
【温风至 火助太阳宫】
自从莫邪把那Jing明过头的妇人扫地出门,就发现她的小徒弟有些不同往常。原本已经接手了大多数家务的干将,现在恨不得一肩挑起所有活计。
原本独属于莫邪的晚间铁艺研究时光,也被小徒弟打扰,成了两人共同研究铸造的时刻,小徒弟几乎是秉着“做完师父的事,让师父无事可做”的信念,强势地介入了莫邪的一切生活,让她觉得有些心烦,但又骂不出口。
天已入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