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楚念唤道。她看着白布,不敢想象下面的人是谁,身体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得难以再进一步。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连最后一次告别都没能来得及。
“神、神女。”阿宁听到声音回头。他红肿着一双眼,身上也穿着白衣,为安王披麻戴孝,但也和外面那些奴仆门客一样浑身狼藉,还能看得到白衣上凝固的血迹。
“您怎么进来的?”阿宁想站起来说话,但因为跪太久了,倏地站起脚下一软,幸好他扶着旁边另一个安王亲信的肩膀才没跌倒。
“安王他……”楚念视线紧盯着白布下的人。
阿宁沉痛点头,双手颤抖地捂着眼抹眼泪:“殿下、殿下两日前就薨了……”
“那为什么……”她没收到消息?楚念话说到一半哑言。这还用问吗?看外面的禁军就知道是皇帝的手笔。
“现在外界都还不知道殿下去了的消息。”阿宁擦干脸上的泪痕道。殿下在离开之前还交代了他一些事,想必殿下早就料到神女能有办法突破皇帝的防守进来找他们。
“皇帝封锁了消息,也不让我们给殿下发丧,让禁军把我们都困在了此处,若是强闯还会被打进来。”阿宁眼神微黯,“神女殿下可否帮我们……为殿下发丧?”
第19章 摔不死人的,最多摔个半……
“他为何不让你们发丧?”楚念没有那么好骗。这皇帝虽然治国能力平平,但论起掌权欲,为此耍Yin诡手段来绝对不可小看,安王肯定临走前做了些什么威胁到皇帝,才让他紧急封锁秘不发丧。
楚念也不是不肯帮,但她不喜欢被人当着枪使。
“殿下身边有皇帝的耳目,不小心将您快离开的消息传到了皇帝耳边……”阿宁觉得脚不麻软了,扭了扭脚踝活动了一下,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不知道到底哪日而已,皇帝早就存有立您为后聚拢权力的想法……”
“刘将军那边很得人心,皇帝已有铲除他的想法,但碍于神女您的立场,他为了名声迟迟未动手,只要他娶了您,您自然就不会站在皇帝那一边,皇帝便可将刘将军这些流民军扼杀。”阿宁说道。
楚念眯了眯眼,还是觉得有哪不对劲,但阿宁说得很在理,又继续问道:“皇帝是如何调禁军进来的?这么多禁军进安王府,不可能没有个理由。”
他们这几日待在济世堂整理书籍,没怎么关注外界消息,但这么多人进安王府,还戒严,皇帝肯定得给个说法的。
“殿下两日前便不好了,外界的人也都知道殿□□弱多病,但皇帝却说殿下在陵扬郡染上了瘟疫,为了不让瘟疫扩散,安王府的所有人都不得进出,因此派了禁军在此把守。”阿宁垂眸,语调冰冷。
“殿下一去,为了展现皇帝的重礼法与宽仁,必定会下令禁婚礼庆典几个月,但那时神女您说不得已经离开,便想着尽快完婚后才给殿下发丧。”
“……”这皇帝saoCao作还真多。
楚念心里还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安王那个家伙什么都会思虑周全,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肯定会做好应对,怎么会让自己的身后事落到这般地步,算准了她会来?可她若是已经离开不来呢?
但再如何安王已经走了,她也没办法去问一个已逝之人,而且也不能和一个已逝之人计较。相识一场,还是让他尽早体面地安息吧。
“皇帝今日来了济世堂宣读立后旨意,”楚念说起这个就一脸晦气,“他应该也猜得到我来了这边,也该快到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但我也算和安王有些交情,这件事上我会帮你们的。”楚念目光扫过白布下已经毫无生气的人说道。
那个在大殿上面对皇帝的压力不卑不亢,在帮助百姓时虽有自己的目的但也尽心尽力诊治,在马车上和他们畅谈古今未来,面对自己一生的困苦孤独与生死无常依旧从容的人,死后不应该被拖延一个月面目全非浑身发臭后再下葬长眠。
“谢神女殿下。”阿宁应是又溢出了眼泪,又开始伸出手来抹脸,衣袖上已经沾了不少水痕。
说皇帝皇帝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楚念便知晓这是皇帝到了。
她转身走出去。阿宁和其他安王亲信互相看了看,留下几个在这里守着,也跟了上去。
外面安苑欣和徐瀚尽自己的能力给这些受伤的门客奴仆诊治了,受伤不重的现在互相搀扶也能站起来,受伤重些昏迷的,暂时也稳定下来。
他们两人也看到外边皇帝来了,见楚念出来,安苑欣留下来继续看伤员,徐瀚则跟了出去。
“天子真是重视礼法,”楚念还未走出正院,皇帝便听到了她满是嘲讽地声音,“安王殿下薨逝,天子居然还有心情下旨立后。”
楚念咬“天子”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她从正院台阶一步步走下来,行走间身边的空气好似在震荡一般,出现了扭曲的虚影,身上有着无形的压迫力,站得近一些的人都觉得自己背上是不是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