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已至,今年与往年不同,羚王破格允许几个他不排斥的儿子进宫看他,或许是觉得自己实在时日无多,若届时万不得已,只得从成年的儿子中挑选接班人了。
墨心为了避嫌,今夜便不在羚宫陪侍,也因此得了个清净。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墨心随手将这首《秋风词》写在帕子上,令侍女去羚宫的热闹场所逛一逛,又看白龙在院子里吃草,便想一个人到对面的山坡上走走。
这个山坡,是墨心夜晚常去逛的地方,因为它可以俯视整个羚宫,给自己片刻放松遐思的机会。
正在山坡顶对月祈祷,祈求自己不要像杨落玉那般,老死在异国他乡,突然听到白龙在院子里叫。白龙性格随了它的主子,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暴怒失控,像今日这般又似骂又似笑的叫声却是闻所未闻。
墨心赶忙躲在树干后观察,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后面跟着一个仆从进了她的院子。
“他是谁?”墨心一边心内想着,一边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躲着。
那年轻男子和侍从在院子内找了一圈,又逗弄了一番白龙,四处观望了一遍,见找不到人,便要离去。
墨心在黑暗处喊:“来者是谁?”
那年轻男子抬头,朝墨心躲的山坡方向看,墨心才看清这男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应是位贵客。
男子道:“可是汉奴?我来找你!”
“你是谁?”
“你先下来我再告诉你!”
“你先告诉我我再下来。”
“如此,我便走了。”说罢,他带着他的仆从飞快离开了。
墨心忙下来去追,已不见了人影。
心内不免后悔,刚刚应该见见他的。不过此人这样孤傲,实在也惹人讨厌。
又在山坡上待了会儿,一个人回去睡了。
路惹
除夕夜那男子八九不离十是个王子,墨心虽排斥与王子私下接触,但对除夕来访的那男子,总有种好奇与期待。
小王子已将七岁,已略懂一些事,墨心偷偷问他除夕夜有哪几个兄长来看他,小王子晃着脑袋道:“我四哥、八哥和九哥十哥、十三哥、十五哥、十七十八哥和二十二哥。”
墨心笑了笑道:“来的这些兄长中,你的哪个哥哥钟情于宝马?”
“我八哥九哥,还有十五十八哥,二十二哥都喜欢马。”
“哪个哥哥喜欢唐诗?”
“我二十二哥。他刚从中原回来!”
墨心开怀一笑,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蔍虍纹!”
“他什么时候再来看你?”
“他说他要再去趟中原,等立夏便会来看我!”
“立夏!”墨心自言自语,不觉期待了起来。
那王子除夕夜走时将墨心写的《秋风词》的帕子拿走了,想必他还会来找她。
羚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见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对百音隗的宠爱更甚,无论小王子是玩耍还是学习,他都在旁盯着他看。
他对墨心也更倚赖了,从前只令墨心处置边疆及他国之事,如今连南疆境内的事也让墨心插手了。
一日,问墨心道:“本王诸子中,谁最适合辅佐太子?”
墨心答:“谁对太子最好,谁便最适合!”
“如何看出他们的真心?”
“需要大王仔细观察!”
羚王听后叹了口气。
宫外的知了叫个不停,墨心正在屋内昏昏欲睡,转身见小王子手捧了扇子来给墨心扇凉。
喜道:“我的儿,难为你肯想着我。”
只听外面陌生的声音传来道:“年纪不大,倒想当妈了?”
墨心骨碌爬起来,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进来,急忙问道:“你是谁?我不可与男子单独接触!”
少年道:“你放心,你的那两个侍女被我打发了出去,今日是回不来了,我二人正可说说话!”
墨心看那少年,一脸稚气带着坏笑,问:“我的帕子呢?”
“你的帕子作为你与我私通的证据可好?”
“之前你的长兄便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后来他就被你父王杀死了,你要步他的后尘吗?”
“好厉害的中原女人,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你莫不是大王的第二十二子,蔍虍纹?”
“你的中原名字是木娇?”
“是!”
“娇者温润柔美,太不合你的身份了!”
“那什么名字合我的身份?”
“我看汉奴便格外合适!”他轻蔑一笑。
墨心也不屑道:“王子若到了中原,会被赐名倭羚,王子以为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