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越阳没想过,这状况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到他连对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元旦这天,哪怕是高三,学校也放了假。
陈越阳去医院随着起灵车,送走了鲁凤芝,陈铭自始至终都没用露过面,所有事情都是陈铭的助理一手Cao办,不知道的人议论着,还以为助理才是鲁凤芝的儿子。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受了祖父的影响,陈铭几乎没有将自己的母亲,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
对于不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来说,不管女人为他们付出了多少,也换不到他们的温柔对待。
送走了鲁凤芝,陈越阳自己一个人回到了陈家,赵佳芸在鲁凤芝死后就回了沈家的别墅,现在,整个陈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陈铭回来了。
他脸上没什么喜怒的神色,只是看了陈越阳一眼,没说话,转身就打算离开。
陈越阳喊住了他,然后,父子两人大吵了一架。
这是两年来,陈越阳第一次和陈铭吵得这么凶。
但是,鲁凤芝已经不在了,所以这一次当皮带抽在他身上的时候,陈越阳单手扯住了皮带,然后发了狠劲儿,直接把陈铭扯到了沙发上。
中年男人的力气哪里比得上十八岁的小伙子,陈铭比他矮了半头,他伏在沙发上,看到儿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那是一种对暴力本能地感受到恐惧的心情。
但是陈越阳只是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将皮带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陈家。
外面,雪已经停了。
可是温度却比下雪时还要冷。
陈越阳骑着那辆宝马双R,刺骨的凉风如小刀般划过他的脸颊。
他漫无目的地骑着摩托,最终,还是回到了学校。
站在校园里,陈越阳看到了401的灯还亮着。
这一瞬间,他的心脏突然被某种特别柔软的东西,填得满满的。
他推开了寝室的门,就看到沈时苍正在吹头发。
高挑瘦削的少年穿着浅灰色的睡衣,侧颜冰冷俊俏,轮廓漂亮,似乎是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白皙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粉意。
陈越阳“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抬起手,按下了寝室里的灯的开关。
下一秒,寝室里就只剩下了沈时苍桌子上的台灯亮着。
光线突然暗了下去之后,沈时苍下意识朝门口望了过去。
陈越阳垂着头,刘海的Yin影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紧接着,陈越阳抬起胳膊,朝沈时苍勾了勾手,又对他说:“过来,给老子抱抱。”
他刻意将声音压得很沉,想要伪装出一副沉着从容的模样。但是,带了丝细微颤抖的哽咽声,却出卖了这个故作坚强的少年。
陈越阳看着寝室地面上的瓷砖,看着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地环住,平日里带着微凉气息的那个人,竟然驱散了他身上那层从室外带进来的十二月的寒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陈越阳突然就觉得鼻子发酸。
他控制不住眼泪从自己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来,然后又滑了下来,最终,落在了沈时苍的肩膀上。
陈越阳忍不住说:“我没哭。”
沈时苍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越阳继续说:“你‘嗯’什么‘嗯’啊,我真的没哭。”
这一次,沈时苍不再说话了。
他微微敛眸,余光就瞥见了陈越阳颈侧的一道浮肿的红痕,于是对他说:“你又被打了。”
“嗯,刚刚跟我爸吵架了,他打我我就跑出来了,”陈越阳吸了吸鼻子,然后推开沈时苍,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上个药,这次有点儿疼。”
其实陈铭抽他的力气和以前是一样的,但是这一次,陈越阳就是觉得比以前更疼,疼到了需要人上药、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沈时苍不去看他偷偷抹眼泪的动作,也没说话,转身去柜子里找药箱。
陈越阳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就穿了一条睡裤出来,毫不客气地赤膊趴在沈时苍的床上,露出从后脊到颈侧的一道红肿的淤痕。
趴下去的一瞬间,陈越阳突然觉得累极了。
药膏是软的,指腹是微凉的,覆在发热发胀的淤痕上时,有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酥麻,舒服极了。
陈越阳小声说:“寒假我不回去了。”
鲁凤芝已经不在了,他和陈铭又在今晚撕破了脸,对陈越阳来说,陈家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了。
今年春节来得早,一月中旬就到了,哪怕是高三生,期末考试之后也直接放寒假,等等一月下旬在开学,直接复习到六月初,去参加高考。
因为每年高三放假的时间都不长,所以学生的寝室都不会封,可以一直住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