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湮没于滚滚时间车轮中,牧回,大约也早就转世成人,不再见罢了,只是他同余逸运气好,才能再续前缘。
李得明刷牙前是这么想的,不告诉牧清,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但刷牙洗脸完事后,坐在床边一琢磨,又觉得不行,他没有剥夺牧清知道真相的权利,即便他要开始一场新的爱情,也得明明白白地记得那条金龙小太子才好些。
毕竟牧回,对他也是真的好,掏了心窝子的那一种。
待牧清吃完早饭,李得明面容神秘,把他拉到旁边坐下,余逸见状也跟过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了片刻后,李得明先开口,问的是余逸:“你记得牧清结婚了吗?”
这还真不记得,余逸摇头。
李得明说:“过几天我带你去专门的医院检查下脑子,你是不是哪里撞坏了?”
牧清在旁边听得有些愣,打断两人打情骂俏的话:“我真的有相公吗?”
“有的。”李得明正色,把记忆中的那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他叙述清晰明朗,说的也都是日常小事,但听来却别有味道。
被他讲着,牧清觉得自己似乎都慢慢有了印象,叫做似曾相识,等李得明收了个尾巴,他的眼泪忽然便要出来了。
李得明说,没有在这一世见过牧回,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李得明倒是没有经历过前世今生这回事,但按照身边总结来的经验,即便是转世后,人的样貌也是如此,同先前一样,比如他,再比如黎光,也就是牧远,一眼便能让人认出来。
牧清有点不死心:“不是锵锵吗?”
李得明刚才那样说,牧清甚至能将他的话同陆玉锵的样子对合起来,心中便是这样想,或许是锵锵,或许是他。
不是没有感情,先前他总是扭捏,但说到底,即便是被他告白了,也不忍心说些重话,没有拒绝,便是默认了,他在乎的不过是干父子间的lun理关系,除却这层外纱,却是真的觉得可以考虑一番。
可惜李得明让他失望了,他说不是。
牧清手中还有之前陆玉锵给他的一瓶药水,被他藏在床底下,他今儿连课都不想去上了,感觉搞学习没有意思,加之被这消息冲了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总觉得像是活在梦中。
他应该是有相公的,牧清同自己说,李得明的是对的,他在梦中,也见着了那人很多次,新婚夜的交杯酒,亲吻,弥了视线的大红窗帘,皆是在他眼前开出一片花来。
牧清没犹豫,拿了药水仰头就喝,这个药水的效果似乎因人而异,先前李得明过了好些天才慢慢想起来,但他刚入口,约摸着过了十来分钟,面前便走马观花,闪过不少熟悉的画面。
从相识,到熟悉,再到相爱。
牧清忽然便想哭,两种性格交融,连他都有些刹那的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是那个能躺着便不愿起床的,还是如今这个自己。
但他清楚知道,自己依旧爱着牧回,这爱姗姗来迟,一旦有了火苗,便又如春天的话,须臾间便开了。
牧回霸道,到底是天道的宠儿,又是金龙族的小太子,性格也是说一不二,牧清先前同他认识时,也是做牛做马伺候了好一会儿,生病时才博了他些许同情,后来感情慢慢升温,才能同他撒娇打滚,换成以前便是大气不敢出,像石头般守在旁边等他吩咐。
他那会不喜牧远,便是因为牧远对他有非分之想,即便牧清已经结婚,也没挡住他的念想,这才弄得牧回大怒,同他哥哥打了一架,后来虽然和解了,但对他也是防了又防。
还有,还有好多的事情。
牧清忽然不愿去细想,他这条命,也是牧回给的。
当初他本来是要死的,天道降罪于大妖,有些妖怪或许还能讨得一丝转世重生的机会,但多数妖怪便在天道的施压下化为灰烬,在这世间被完全抹去,李得明好运,当初有了一线生机,而牧清便不同,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彻底的灰飞烟灭。
他知道,牧回也知道。
牧回是金龙之后,金龙气运加深,本就是天道的宠儿,即便天道降罪大妖,金龙也能逃过一劫,牧回本就不该死,他会永永远远地活着,替着牧清看遍大好河山。
但他非不要。
内丹是妖怪的安身之本,身体的陨落也从内丹的崩坏开始,那时牧清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握着牧回的手也渐渐无力。
后来是牧回亲手拿走了自己的内丹,换给了牧清,内丹带了金龙的气息,便能因此逃过天道的问责。
他死了,牧清却苟活了下来,只不过这活如同行尸走rou,毫无意义,牧清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身边好友悉数消失不见,他厌倦了一个人独活,便封了五拾,彻底将自己埋入树中,直到世事变迁,万物轮回,他这才又重新醒来。
以前的事情如同一场梦,但这梦生了尖锐的爪牙,一刀刀地割着牧清的身体,虚无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又如同一只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膨胀气球,只要再来一口气,他大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