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只消一眼,他就明白那老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
他捏紧拳头,睚眦欲裂。
这些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他不断地问自己,他们想活下来吗,他们凭什么继续活着?
他回忆起了十三年前那场杀戮带来的快意,一身的血在鼓噪,在沸腾。他莫名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唇角。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叫王章炳,有一群不孝的子孙,他想,那倒是正好。
鲁洲安是个孝子,他不得不杀掉鲁洲安。但王孝宁等人本就期盼王章炳死,他只需做些手脚便行。
当年他算是警校的高材生,多年过去,当初学来的东西用来蛊惑一个不到20岁的傻姑娘不成问题。
傻姑娘偷来家人的腰带,他摸着腰带,心道还算称手。
王章炳和胡有一样,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可是在如今的洛城作案,远比在十三年前的荷富镇困难,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时机。
好在这一次,他本来就没有想过像上一次一般全身而退。
他知道自己必然会露出马脚,但他不是特别在意。
除了王章炳,他还有想杀的人,那人叫梁萍,是个酷爱跳广场舞的大娘,长期遭受家暴,可怜又不值得同情。
就像他那不知反抗为何物的母亲一样。
小时候,他看着父亲殴打母亲。待父亲怒火冲天地离开后,他才敢跑出来抱着母亲流泪。他想安慰母亲,可母亲却哭着说,家丑不可外扬。
外人都以为他们家和和美美,只有他知道,父亲一生气就会揍母亲,而母亲甘之如饴。
他一直在找机会接触梁萍,那日在梧桐小区对面的滨河休闲区,他终于与梁萍搭上了话。
“你想反抗吗?”
“你想摆脱这没有希望的生活吗?”
“你想报复你的儿子和丈夫吗?”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听我的话。”
梁萍眼中的绝望像火一般熊熊燃烧,把死气烧成了生机。
抓着梁萍的头发,将梁萍的头撞向墙壁时,他恨不得放声大笑。血的味道实在甜美,他沉溺其中,甚至不想离开。
还想杀人,杀更多的人——在彻底被阿尔茨海默病缠上之前!
那些人本就不配活着,早些死去,说不定还能早些投胎转世!
??
夜已经深了,筒子楼里嘈杂的声响渐渐平息。郭枢双手冻在冰凉的水里,已经没了知觉。他怔怔地瞪着双眼,抖得越发厉害。
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杀害梁萍时的细节了。
发生不久的事,居然已经模糊成一滩烂泥般的东西。
“我才40岁……”他紧捂着脸,喉结艰难地滚动,“我不该生病,为什么是我?”
扔在门边的蒜泥茄子已经凉透了,晚归的人接着灯光看了一眼,满脸鄙夷地走开,流浪狗嗅了嗅,像咬死耗子一般,叼起茄子,向角落走去。油和蒜泥糊了一路,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四下彻底安静,郭枢却毫无睡意。摆在他床头的是一本探讨犯罪心理的书,他拿起来,随便翻到一页,视线落在文字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找出一副耳机,插在手机上,然后将音量开到最大,开始听佛乐。
以前他觉得佛乐诡异,现在只能在佛乐中找到宁静。
佛乐的确让他的世界宁静下来,宁静得听不到任何别的响动。
门被破开,特警的枪口正对他的头颅。
??
从警车上下来,郭枢双手已然戴上了手铐。他站在市局的正门外,仰头看着一扇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唇角竟然勾出一抹笑意。
花崇审问过的嫌疑人数不胜数,和郭枢一样淡定的不少,例如那位为兄长复仇的少年,邹鸣。
但是淡定只是他们的伪装,他们需要用淡定来掩饰罪恶,假装与命案毫无关联。
郭枢的淡定与他们不同,因为他爽快地承认了罪行,“对,是我做的。胡有、胡香娟、鲁洲安、王章炳、梁萍,他们都是我杀的,季灿也是被我说服的。”
花崇沉默地看着他的眼,他却移开目光,看向坐在花崇旁边的柯褚。
“看来你已经记不得我了。”郭枢说。
柯褚蹙眉,似在思考。
“记不得就算了,你大我一级,我们一同上过课。”郭枢自嘲般地笑了笑,捂着额头上伤口,“如果我的人生像你一般顺利,现在我不该坐在这里,而是坐在你的位置上,审问犯人,研究犯罪心理的案例。”
柯褚似乎是想起来了,“你是……”
“忘了就忘了吧,没事。”郭枢摆摆手。因为双手被拷在一起,他摆手的动作有些滑稽,“忘了最好,有我这样的学弟,其实也挺跌份儿的。”
说完,他侧了一下身子,与花崇视线交汇。
“我本以为还可以再杀几个人。知道吗,我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