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成天就扎在女生堆里!”
“呸,死娘炮!”
“喂喂喂,你们知道吗,傅千树屋里还有一大堆娃娃哦?”
“不是吧,嘿,那你周末放假是不是还穿着裙子玩过家家啊?”
——憎恶。
反胃。
再也、再也不想听到诸如此类的话语了。
连大学入住的第一天,室友虽不怀好意,但在别人看来四舍五入约等于空气的一句不满,也让傅千树惴惴不安,当天下午便去了一趟理发店,将那草皮似的头发又修了一次。其实很丑,他是知道的。但没关系,他也不用照镜子。没有哪个“大男人”,会用所谓在乎至极的眼神去看镜子里自己的样貌——不是吗?
冬天嘴唇干裂也别涂润唇膏,夏日晒到脱水都别打遮阳伞,穿得千篇一律更没什么所谓——只要这样,就能避免听到那些叫人难堪的句子。
好在这些执念终究还是散了。
傅千树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你也要给我记住啊,惊鸣。傅千树这个家伙呢,是很喜欢、很喜欢毛绒玩具的,到现在也超级想要的那种。”
岑惊鸣叹了口气,傅千树说那些往事的口吻很云淡风轻,却随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把他的心脏狠狠攥作一团,可只要他露出笑容,即便不过嘴角浅浅勾起来一下,就像伸出一只手,柔和地将所有的褶皱抹平了。
“在你面前我才是真正且完整的自己。”
才明白努力变得强大就可以活得昂首挺胸,才明白纵使暂且弱小也有坚持秉烛拢光的选择,才明白竭尽全力想保护眼前月与心上人的自己,也可以钻进对方怀里躲风避雨,被捧在掌心,任性到甚至有些蛮不讲理地撒撒娇、发发脾气。
在他身边,有最舒适、最放松、最开心的生活方式。
动情接吻的那一刻,鸽子拍着翅膀冲飞天际,数只气球在欢呼声中飘飘扬扬,和柔的风在春和景明里舒展身体,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抵达世间任何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咔嚓、咔嚓”。
风仍然被拦了下来。
在不远处的暗地,屈蒙面色发白地放下相机。他嘴唇动着,像吃了苍蝇随时要呕吐出来一般地恶心,凸起的眼球中闪过充满戾气的狠意。
☆、35 狐兔
出于性质,那种直上直下的刺激性项目在迪士尼并不常见,两人玩了几个合家欢类型的,便来到纪念品商店。
店内的软装颇有童话风情,连壁灯都镶着琉璃似的亮钻,映得货架上的卖品琳琅满目。傅千树正在瞧一个将城堡微缩模型置入其中的水晶球,被人从后边戳了戳肩膀,他扭过头,迎面呼来一只毛绒绒的兔子玩偶。
“我在这儿等了好久好久,你能把我带回家吗?”
“惊鸣!”他弯着眼笑。
岑惊鸣拉了拉兔子垂下来的长耳朵,塞进傅千树怀里:“喜欢么?”
傅千树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却犹豫道:“要买这个吗……”毕竟这边贩售的意义就只在于标签,他担心显得大手大脚。
岑惊鸣勾着嘴角,朝他扬了扬手里的小票。
先斩后奏啊,傅千树“哎”了一声,难为情地低下头,无意中收紧双臂,将礼物抱得更紧,打定主意不撒手一般了。
岑惊鸣看进眼底,突然产生一种不久的将来他极有可能失宠的危机感,说:“我还会夹娃娃,你要是想,我们可以辟一块专门的区域来放战利品。”
“你都懂这个?”傅千树吓了一跳,不无歆羡地说,“撩妹杀器啊!”
岑惊鸣听出若有若无的醋味,笑道:“不撩妹,专门用来哄你就够了。”他顺手牵羊式地轻轻掐了掐傅千树的脸,又申明说:“不过提前讲好啊,夹到的再多,哪怕整张床都堆不下了,你晚上也不准抱着它们睡觉——只能抱我。”
“你好rou麻啊!”傅千树边笑边抱怨了句,三步并作两步,走去看一旁的其他东西了。
他挑了两个头饰,自己去付的账,把其中一个递给岑惊鸣。岑惊鸣边走路边戴上,一绺头发别进去了都浑然不知,傅千树腕子朝下翻动做了个手势,踮起脚尖给他把那几根墨丝解救出来,岑惊鸣暖和的呼吸灌满了他的领口。
傅千树紧张起来:“弄痛你了?”
“没有。”岑惊鸣扶了一下说,“原来在你心里我是狐狸——我很狡猾?”
傅千树挠了挠脖子,道:“和尼克一样会说情话嘛。”
岑惊鸣一愣,眸中旋即灿若星河。他伸出手,傅千树会心地将自己的放进去,由着他一根根手指扣紧,甚至孩子气地高高摆了好几下。
实际上,本来傅千树还担忧会不会太招摇,结果放眼望去,结伴出游的旅客十之八九顶着花里胡哨的饰物,许多姑娘身着蓬松可爱的裙子,圈在手里的玩具有半人高。乍一看就知道是情侣的同性恋人也只多不少,路过水花激荡的喷泉池时,有一对情至浓处的正旁若无人地拥吻,傅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