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地滚到一边,没被砸中。地板太烫了,沈槐根本趴不住,双手撑地用力挺了一下,吊灯压在他身上,上面的装饰一阵轻零零的响,他没能没起来。
浑身都疼,消防面罩被撞开了,呛进一大口烟气,喉管刺痛,眼睛疼得被眼泪糊住,沈槐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再一秒他就会死了。
一秒过去了,他还没死。
林远在旁边咳了几下,无力的手指抠住脖子,想要呼吸一口干净的凉的空气。
沈槐咬了咬牙,撑了第二下,这一下他的上半身终于离开了滚热的地面,吊灯往后移动,移到他的腰以下后,他身上一下就轻了,吊灯的结构空隙很多,能够轻松把腿从底下抽出来,沈槐摇摇晃晃地重新爬了起来,勾着腰,再一次把林远架到了肩上,前面就是门。
一步,两步,三步。
他没能数完,他在失去神志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一注冰凉的水打到了他的脸上,他被直接打晕了,但也同时感觉到自己再度往前倒下的时候,上半身倒在了热度不那么高的空气中,倒在火苗的外面,他甚至看到了朝他冲过来的老胡,和举着手机大张着嘴的程佩。
手机……
对了,他本来在跟任垠予打电话的。
任垠予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像没有自己了。
潘麒慌慌忙忙把手机捡起来,冲那边喂了两声,结果那边毫无预兆地尖叫起来,差点儿没把他震聋。
“出来了出来了,啊啊啊啊沈槐他出来了,老板他出来了!”
任垠予像听不见一样,潘麒伸手推他,把那一直尖叫个不停的手机递到任垠予面前:“予哥,没事了,你听电话,说是沈槐出来了。”
任垠予恍惚地回过神来,立刻接起手机,听程佩咋呼了一通,整张僵硬的脸才哭一样地笑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在哪里,给我确切位置,我现在就过去。”
潘麒立刻找出订机票的APP来。
任垠予挂了电话,一边抹眼睛一边收拾东西,潘麒看得着急,他那根本不是收拾,是什么都不想地拽过个包就往里面塞东西。
“我现在就出发,程佩会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你帮我收拾点东西,简单带,还好我签证还没过期,定最早的航班。”
“予哥,最早的航班也是半夜了,你先不用着急,差不多了再去机场。”
“我一秒钟都等不了了。”任垠予紧紧抓着背包,腮边咬肌鼓起,停顿了一下,又快速动作起来,潘麒只好上前帮忙。
“予哥,你都这样了……”潘麒忍下了一句劝说,打了一拳任垠予的肩膀,“加油啊。”
任垠予对他笑了笑,苦巴巴的,但又很坚定。
“我骗也要把他骗回来。”
沈槐醒过来的时候,没觉得多难受,一动才疼,疼得他差点儿又厥过去。他望了望四周,显而易见是间病房,还是个单间,但没人在屋里,走廊上有人来往,沈槐也不想喊,自己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感觉了一下,又慢慢摸了摸身上,初步判断应该是有几块骨头骨折了,腿被夹板绑着,腿也应该是折了,他不知道有多严重,这才觉得慌。
还好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程佩拎着大包小包歪歪倒倒地走进来,一看到他睁眼望着这边,东西往地上一摔就跑过来。
“醒了?”
沈槐吞了吞口水。
“我腿是不是废了?”
程佩眨了眨眼:“废了?什么废了?你瞎想什么,就是普通的骨折,你福大命大,都是外伤,养养就好了,腿上的骨折就只是错开了那么一点,注意固定好,几个月就长好了。”
沈槐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然后他又庆幸地再大喘了两口气。
“对了老胡呢?”
“你出来的时候他冲过去抱你,被烫伤了一点,不严重,就是烫起了几个泡,在医生那儿处理呢。”
“那就好。”
“老板,只是林远那边,好像有点不好了。”
沈槐看过来。
“他吸入的烟尘过多,嘴巴鼻子里都是黑的,医生说中毒也很严重,刚刚抢救了一轮。”
“……我去看看。”
程佩看了看他全身上下包着的状态,犹豫了一下:“你先躺着,我去问下医生吧,可以的话我去给你借把轮椅来。”
沈槐点点头,程佩就出去了,片刻带了医生过来,还正好是个华人医生。医生问了问沈槐的情况,确认了他除了外伤没有其他不舒服,就批准他坐轮椅了,老胡很快处理了烫伤回来,就拿了块纱布包了手背,的确不严重,他来把沈槐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去了林远的重症监护室。
沈槐刚刚到那,林远的监控仪器又响了,一堆医生护士冲进去进行了半小时内的第二次抢救,出来的时候,那个华人医生冲沈槐摇了摇头。
沈槐心沉了。
医生说可以进去看看,人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