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堵回去。围京之耻,你我承担不起第二回 。”
金副总兵正色:“就是怕他们走鞑靼了!上回就……”
阳督师沉着脸,齐总兵看金副总兵一眼,金副总兵闭嘴。
阳督师手指敲炕桌:“建州里有我们的人。”
齐总兵一惊,怎么他都不知道?金副总兵愣愣地:“真的啊?有几个啊?”
阳继祖自言自语:“知己知彼。建州有咱们的人,难保建州外面没有他们的人。”
连金副总兵都沉默了。会是谁?能是谁?同僚猜忌生嫌隙是大忌,若说外面没有建州的内应,金副总兵都不大信。
“他们按兵不动,我猜到一个原因。”齐总兵淡淡道,“北京正在闹天花,他们在等天花平息,那时的北京必然人疲病弱。”
金副总兵张着嘴:“他们能知道北京的事情?”
齐总兵冷笑:“你如何保证,这个‘内应’不在北京,甚至不在朝堂?”
阳督师道:“他们按兵不动,我们也以静待动,绝对不能让他们抢了先机。”
齐总兵抿着嘴,金副总兵忽而长长一叹:“就是苦了老百姓,沈阳卫里不知道还能吃什么……”
室内沉默,窗外被风呼啸,咯咯撞窗棂。这才刚暖和几天,感觉夏天都没过够。这两年太冷了,真的太冷了,今年豆子都不长……
金副总兵难过:“天不饶人。”
沈阳卫里的确没什么能吃的了。谢绅领着一帮小孩子,已经能用蒙古话跟阿灵阿的管家据理力争,就想要多一点吃的。然而没有,阿灵阿的管家笑一声,根本不再理他。谢绅面皮烧灼,默默弯腰拎起一小只麻袋。谢绅干活很拼命,他两只手的关节都不太好了,干活干的。只是汉人尤其是读书人总是给人这么个印象,白吃不能干。
谢绅有点熬不下去了。可是他还有任务,那个伊勒德突然从会同馆升迁进了礼部任主客清吏司郎中,正五品。伊勒德一个鞑靼派来的军官为什么会突然升迁,品级都上去了,谢绅不得不多想。他还可惜自己一笔书法。吃了那么多苦练出来的,现在双手手指可能都有风shi,以后再写不来潇洒俊逸的字体。
谢绅扛着一只小布袋子,摇摇晃晃往小学堂走。小学堂里的幼童们天天饿得哭,小馒头几乎没吃过几顿饱饭。谢绅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地想,自己死了,他们是不是能吃顿rou。
冷风抽着谢绅的脸,他麻木地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伊勒德被提拔,意料之中。女真朝野有种心照不宣,今年还得南下。如果南下,估计走草原,和鞑靼修好是必要的。
女真朝廷比大晏朝廷Jing简,人数也少,五品就能上朝了,只不过是要站在殿外。伊勒德站在风雪中身形依旧挺拔,不见瑟缩。
他面无表情地透过北风听里面朝堂奏对。汉话蒙古话交杂,黄台吉汉话流利,可以直接与新来的降臣降将对话,但是其他大臣听不懂,还得有个舌人翻译,对于伊勒德来说,等于是同一句话重复两边。
再好不过。
风雪擦过伊勒德的眉眼,误会他是一座雕塑。
现在殿内奏对的是……孔有德。
黄台吉对于今年要不要抢西边还有犹豫,孔有德献计这一次走海路,或者说今年不围北京,可以抢山东,他带路,直进济南。
李庭芳反对,此时北京最疲敝,山东反而不好拿下。据说京营已经暴发天花,只需静待时机。山东有个宗政鸢,只会增加无畏的折损。
孔有德观察,黄台吉似是还想再去一趟北京。上回能一路进京郊纯属误打误撞,黄台吉都没想到大晏的京郊居然没有戍卫军。若北京真的疲敝,倒也是个机会。
孔有德叹气:“大晏朝廷昏庸,多少人期盼英主。若是陛下信得过臣,臣在北京城中,倒还有旧识。臣上次从山东逃走,已经连累了他,害得他郁郁不得志。如果这一次劝动他,不说做内应,起码京城布防,我们就都知道了。”
黄台吉问他:“此人可靠?”
孔有德微笑:“可不可靠,都要看主上英不英明。良禽择木而栖,天纵英才的将军不得重用可不就是还没有见到陛下!”
范文程酸着脸笑:“你该不会是说……”
伊勒德站在风雪中,眼睛微微睁大,他终于听到了那个名字。
谢绅背着小布包进小学堂,小馒头扑过来,小手抓住他的衣襟。谢绅心酸一笑:“今天能吃饱。”
小馒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谢绅:“我只吃一点。”
谢绅差点没控制住哭声,顶着鼻子差点就出来了。他也用力把所有汹涌的感情吞掉:“没事,小馒头今天能吃饱。”
所有幼儿都仰头看谢绅。上次斋长小馒头说了一句“抢西边”,先生发了好大的火,现在谁都不敢提。明明外面都在说,如果抢西边了能抢到好东西,也不必再挨饿。
院门外有人推门,小馒头眼睛一亮:“伊勒德!”
谢绅转身,伊勒德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