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朔一怔,这半大小子怎活得比他还透彻,还随性?便疑惑道:“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了吧!”李半溪说的是他在现代的年龄。
“啊?”连朔惊讶道,“不可能吧,是不是骗我,按你这模样最多十八,怎么就二十五了?”
李半溪没理会他的话,只笑道:“你也不是第一个被我的脸骗了去的人,不过你的模样最多二十,我既是你命中贵人,又比你大,你不如喊我一声哥哥,我也好给你命里添上机缘与巧合。”
“哥哥!哥哥!”巨人见李半溪回来了,兴奋的叫起来,它醒了有一会儿,但一直没见着李半溪,正是惊慌时恰好他回来了。
李半溪应和下来,又对着还在门口发呆的连朔笑道:“听到没?就像巨人这么喊。”
连朔黑着脸,走到屋里寻着一凳子坐下打坐,不再言语。
李半溪也没闲着,他从厨房里挑出几根烧得半黑硬度适中的柴火,又铺出几张白纸来,就着打坐的连朔开始作画。
不过这捉妖师长得可真俊,李半溪边作画边感慨道,以后若是再能回到现代,他一定为连朔弄本连载漫画,肯定能大火。
只是这算不算侵犯了别人的肖像权?李半溪纠结道。
连朔突然睁开眼睛,问他:“画的怎么样?”
“啊?”李半溪莫名心虚,被吓了一跳,“还可以。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连朔起身,盯着那画半天才皱眉道:“不然你别卖画了,我都买下来,这几幅我都喜欢。”
李半溪无奈笑道:“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不用买了。这画中人物是你,我自当要给你一定工钱,但现在我身无分文,自当把这画送你抵押好了。”
巨人在一旁看了,吵着道:“哥哥!我也要画像!”说完还往连朔那瞅了一眼,那样子让李半溪想到了争宠的嫔妃。
他轻轻挠着巨人头顶那抹青苔,道:“木笔快没了,过几日帮你画。”
巨人这才罢休,又跑去角落里捉虫子去了。
李半溪看他这般天真无邪,又是欢喜又是羡慕,问连朔:“这世间有两种人……”
“嗯?”
他语调虽是温柔却透露出一股落寞,连朔见他情绪不对,声音也缓和下来。
“这世间有两种人,一种如我一般,出生后有父母照料,有友人玩耍,奈何未来一天世事突变,父母亡故,友人离去,仿佛只余自身一人在这天地间独活。另一种,便像巨人这般,本是天地幻化而成,不懂感情,不知冷暖,便也不会有人世间这番烦恼,自是体会不到一般人能有的天lun之乐。”
李半溪眼神放空,说出这番话,实在这几日过得累,他想念以前,想念父母,想念自己的两只猫,却又无处发泄。
他自嘲般笑了笑:“你说这两种人,究竟哪种更可悲?”
没想到连朔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按住他的肩膀后,正对着他的眼睛。
李半溪完全陷入了眼前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眼睛怎么形容呢?又清澈又深沉,又明朗又黑暗。
总之,李半溪突然开始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这人,再不能将他只当成一个武艺高强,吊儿郎当的自诩捉妖师的江湖术士。
连朔手劲很大,李半溪被压住的肩头很明显能感觉到那人用的劲,他刚准备动,就听见连朔开口了。
“你说的这两种,哪个都不可悲。”
“嗯?”李半溪愣住,就听连朔又接着道:“如你这般,已是体会过家人的关切与疼爱,纵使今后他们人不在,换句话说,他们总有一天会不在,到时候你还是会一个人走下去,当你一个人的时候,那些感情,埋于回忆深处,待到有天你累了,倦了,乏了,你再拿出一看,必是一番好的回忆。而对于巨人,它虽是天地幻化出的妖怪,但也并不代表它没有感情。”
“你仔细想想,巨人若是对你没有感情,昨日你准备抛下它时它能哭得如此伤心,就是因为它对你有感情,才会产生悲伤、高兴、喜悦之类的感情。”
李半溪恍然,自嘲般的笑:“也是我见识短浅,以为自己失去一两个亲人便失去一切,还自以为是。”
“你自以为是,”连朔摇头叹道,“我又何尝不是?”
李半溪这一瞬间觉得这青年身上一定有秘密,他不再去问,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那秘密深不见底,或卑微或宏大,可一吐为快可腐朽为泥,总归都是每个人的处理方式。
何况他与连朔才认识一日,过多探究对方的事情不好。
于是这句话后,屋内一时安静,两人不再说话,只剩巨人捉虫子发出的声音。
半晌,李半溪终于开口:“砍柴可以放下,但还是要去山中一趟。”
“怎么?”
“帮你做张床。”
连朔回头对着那不大不小的床看了又看,只道声:“好。”
两人一同上车,李半溪趁路上没人让巨人跳到自己肩头,又对连朔说:“你既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