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墨白一来,景以柔赶紧询问明墨白的梦境,没想到明墨白却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怎么也不肯把自己的梦说出来,这让景以柔和云尚飞更加好奇了,可是任凭他们用尽了手段,明墨白还是守口如瓶,不肯说。虽然不知道明墨白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可是景以柔估计肯定不是什么美梦!因为这个美梦叶根本就是骗人的。
景以柔去拉他流血的手,他并没有反抗,像是一具木偶一样,任她摆布,他的五根手指头都被磨破了,伤口里夹杂着小小的石屑,手掌根也有一处蹭破了皮,景以柔低头看着
……
如果可以,景以柔真的希望自己没有看见夏之洲,也从来没有看见这墙上的鲜血。
第六十六章 九条命
可是墙上的血迹延伸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就如同它以后出现在景以柔的噩梦里一样,那么清晰,带着万念俱灰,带着死亡的狰狞,带着无能为力……
景以柔扶着粗糙的松树干,注视着夏之洲,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只知道他的脚步很沉重,像是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下一步他必定会倒下,倒在某一个没有人理会的角落里,可是他终究没有倒下,他的手按在粗糙的高墙上,然后生硬地向前拖动,像是一个调皮的顽童粗鲁地拖着棍子,他同样也没有珍惜他的手,他就这样边拖边走,在阴森森的高墙下,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背微微驼着,像是背负了什么重担,而那重担正在将他一点点地压弯,风肆虐着揪起他那一头稍稍有些长的头发,像是美杜莎头上的蛇,吐着信子逡巡在他的脑后,露出他光洁的额头,还有了无生气的双眼,他在干什么?或许这是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
放完麦假返校的第二天中午,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待在师姐家,又或许是因为马上又要放端午节假了心里兴奋,午睡时景以柔翻来覆去毫无睡意,也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想起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飞一次了,于是就悄悄起身,溜出了寝室,中午的书院很安静,她轻轻地掠过启霞居的房顶,漫无目的地朝东飞去,绕过藏经阁时,看见里面有人在看书,因为害怕被发现,她没敢停留,飞过松林,朝山尖飞去,她原本打算站在山顶,俯瞰一下她心爱的书院全景,可是在飞过妖尊府邸时,却被一个身影吸引了目光,她便悄悄落了地,隐在一棵树后,偷偷朝那个身影望去。
此时,太阳完全隐入了厚厚的云层,这里是海风的天下,风用它的怒吼,妄图撼动一切不屈服的生命,寒冷是它手里明晃晃的武器,它狰狞着逼近,又骂骂咧咧地逃走,在这样一个像是寒冬的初夏,在妖尊府邸高高耸立的围墙外边,夏之洲拖着脚步远远地走过来,最近几天,景以柔觉得夏之洲突然就又变了,变得神经兮兮的,上课的时候,时而失魂落魄的,时而又打了鸡血一般,就像是一根橡皮筋,扯到极限再猛地松开手,他在这样的两个极端里游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景以柔感觉到了他的痛苦,虽然他仍然不搭理她。
他鼻翼动了动,嗅到了从高墙里飘出来的香味,那是葱花在热油里散发的爆香,家里饭菜的味道真好闻……家里……家……家……他的家……
夏之洲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漠然的眼神又像是并没有焦点,只是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看不见的模样,那只流血的手依然扶着墙,却并没有半点要靠在墙上的意思。
原本景以柔确定那个身影是夏之洲的时候,她是打算去打个招呼的,可是现在她迟疑了,她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青砖墙上,那上面赫然留着几道鲜红的血迹,像是一个人临死前挣扎着写下来的遗言。那血红让景以柔想到了过年时,妈妈刀下的那只脖子已经被割断,却仍然在四下里逃窜的公鸡,那公鸡甩打着鲜血直流的长脖子朝她冲了过来。
可是片刻之后,景以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发了疯一样地冲到了夏之洲的面前,伸开双手,像是一堵墙,挡住了他的去路,她朝他呼喊,可是喊了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喊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自己抖得太厉害了,牙齿戳破了唇,嘴里弥漫开铁锈的腥味。
第二天早晨景以柔从这个百般纠结的美梦里醒来,觉得好累。
,因为他们虽然已经习惯了挥金如土的生活,可是却怎么也习惯不了彼此,景以柔想到了师姐说过要课题分离,虽然她知道爸妈吵架是他们的事,不是她的事情,可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她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很害怕,害怕爸爸会再一次离开,抛下自己和妈妈,害怕妈妈对她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景以柔刚从卧室出来,就看见肿着两只眼睛的云尚飞瘫在客厅炕上,一问才知道,他梦见了自己找了个漂亮贤惠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生活过的那叫一个滋润,可是时间不知不觉地就没了,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而他也老了,老伴去世的时候,他哭的死去活来,而是却无能为力,很快他也离开了人世。面对云尚飞受尽折磨之后的唉声叹气,景以柔也觉得云尚飞的梦绝对称不上是美梦,就像自己昨晚做过的那个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