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明明带着Yin暗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又装的那么沙哑,好像她真的为此挣扎奋斗过。
江月朝他背影说:“六皇子,那是……那是芊羽郡主啊,奴婢来得晚,就只看到长公主赐给芊羽郡主的毒酒的场面,奴婢无能,没能阻止芊羽郡主饮毒酒,也没能救出芊羽郡主,更加没能等到六皇子来。”
她声色俱下,泪眼婆娑,时不时传出来的抽噎声令人心碎让人伤神。
姜渊留给她的虽然只是背影,可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分明看见了他战栗的身躯,如果,如果能看见他正面的话,那该是多么复杂而扭曲的表情。
姜渊颤抖着脚步前行,在他撩开芊羽郡主的发丝前,他心里隐隐还抱了丝期待和念想。
那不会是他母后,他宁愿他母后早就死了,而不是被关在这么个Yin暗chaoshi的地方,度过这么多年。
可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颤抖地不成样子,那个即将揭开的事实好残忍,比他手握刀刃上阵杀敌还要可怕。
江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生出这样的恶趣味来,她继续道:“六皇子,芊羽郡主死前,一直在等着你来,只可惜,您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您不知道,芊羽郡主到最后,满心满眼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啊……”
姜渊最终还是撩拨开了凌乱的发丝,将手边的火把把移近了那个女人的脸庞。
那是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嘴唇发紫,从唇角溢出的血迹已经变黑,她面色苍白,甚至有些恐惧。
姜渊不敢想象,手一抖,火把不出意外掉落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真的是她。
他身子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江月第一次看见那样无助的他,比他一个人苦守冷宫这么多年还要来的可怕。
她心里莫名就有种扭曲的快感,趁现在姜渊身处悲痛交加中,她继续火上浇油。
她表现的楚楚可怜,眼中带泪,语气一波三折,“六皇子,还请您节哀,芊羽郡主和奴婢一直在等您来,结果没等到您,却只等到了长公主,长公主赐了芊羽郡主一杯毒酒,还把奴婢打成现在这样,奴婢对不住皇子,奴婢该死。”
姜渊颤抖着嘴唇,回头看她,摇摇头,忽而就很无力。
他自嘲:“不怪你,该怪的是本宫的无能。”
“不怪六皇子,芊羽郡主生前和奴婢说,她最疼爱六皇子您了,听到您这样自责,她泉下有知,心里一定十分难受。”
江月缓缓站起来,朝姜渊靠近,她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痛苦,复杂,悲痛的神色,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姜渊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咬了咬后槽牙,几乎是咬牙切齿追问:“你方才说,是长公主赐的我母后毒酒?她怎么会知道我母后在这里?”
江月明明早就想好了一切答案,此刻却低着头,一副将言不敢言的模样。
姜渊怒气上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
江月知道他是发自心底的愤怒,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不由得得意起来,但她还是假装悲痛道:“是姜晚,奴婢来时姜晚也在,如果不是她执意与长公主理论,芊羽郡主说不定还能再见六皇子最后一面。”
原来是姜晚。
姜渊想到了她假惺惺来找冷霜殿找他的模样,美其名曰让他快速去见他母后,实际上却在背后捅刀子,招来了长公主,若不是她,也许他面前的芊羽郡主,还是活生生的。
她也许会对他笑,然后抬手摸他的脸颊,甚至会感叹,她的皇儿终于来了,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他。
姜渊的面色逐渐Yin沉,甚至还有些不甘。
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他对她还有了那么些异样的情感。
江月见初步的目的达成,将整个事件娓娓道来:“六皇子,芊羽郡主临终前对奴婢说,希望皇子不要自责,她因为被长公主妒忌,长公主早在十年前制造假象把她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如今赶尽杀绝,她才发现,原来她斗不过权势,所以她才会惨死,她告诫奴婢,一定要好好守住六皇子,她只希望皇子余生能好好生活,幸福一生。”
幸福,还能幸福吗?
姜渊扪心自问。
也许他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尚还能浑浑度日,可现在他知道自己母亲十年前其实并没暴毙身亡,而是被长公主妒忌所以关押在这里,他真的能卸下心里那口恶气吗?
不能,当然不能。
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
住冷宫这些年,被刁难,被忽视,他都可以一笑了之,唯独他母后被这样对待,以至于他最终也没能见上她一面的事,决不能忍。
有关于这件事的,包括皇帝,长公主,姜晚,一个也跑不了。
江月发现姜渊的面色突然Yin鸷起来,像一条毒蛇,那是江月从未见过的姜渊。
很好,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相互依偎,彼此依靠。
“六皇子,我们走吧,这里过不久,长公主估计会派人来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