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他垂下眼眸,慢慢拨动掌心里的桐藤念珠,“施主说笑了……荒野之地,有何可盗?”
他仿佛误会了?凌瑶连忙补救道:“我不是说你。再说,咱俩放一起,怎么着也是我看起来比较像偷鸡摸狗之徒。”
和尚就着坐姿,行单掌礼,道:“施主说笑了。”他直起腰,视线微转,看向她摆在篝火另一侧的鞋履,淡淡道,“偷鸡摸狗之徒,断不会有施主这般闲情逸致。”
凌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鞋子,再低头看看自己光秃秃的脚丫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虽说是有点不雅,可这不是荒郊野外嘛……哎,保守的佛修就是麻烦。
她有点无奈,意思意思往回缩了点,借着裙摆勉强遮住些许,呐呐道:“那什么,鞋袜淌水了,迫不得已……小师父千万别介意。”她朝摆在旁边石头上的鞋袜努了努嘴,“等烘干呢。”
和尚垂眸敛眉,也不问她为何不用术法,只道:“此处非寺里宝殿,施主随意便是。”
凌瑶立马眉开眼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再次将脚靠近篝火。
一来一去的,还带着水汽的趾间便蹭上点砂土。
她下意识动了动脚趾。
暖烘烘的篝火烘着脚丫子,她舒服得感慨:“你别看我烤的是脚,其实我烤的是人生啊~~~”这般悠哉,也不知下回是何年何月了。
和尚没吭声,仿佛没有听见。
凌瑶半晌没听到声儿,抬眼望去。
火苗熠熠,映在对面半垂眉眼的俊朗面容上,看不清其神色。
若非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下又一下、慢腾腾地捻动桐藤手念珠,凌瑶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她暗自撇嘴,收回目光,给手上rou块翻了个面,刷上一层蜂蜜。
过了许久,和尚终于开口,淡声道:“此话充满禅机,贫僧受教。”
凌瑶无语:“你愣了半天,就是为了感悟禅机?烤脚还能有什么禅机?”她摇头晃脑,老气横秋道,“你们佛修就是太过一板一眼……人生哪有那么多禅机,说来道去,从心而已。”
多年网络冲浪经验在手,这种话,自然信手拈来!聊不了佛理,还唬不了这些老古董吗?
和尚果然微微颔首:“施主有大智慧。”
凌瑶得意,下巴一抬,哼道:“那是。”
兽rou烤熟了。
她将串烤rou的竹枝用力戳进地里,捡起旁边粗枝,将燃烧的柴火逐一挑到边上,露出覆着滚烫柴灰的小土包。粗枝继续扒拉,从泥灰里滚出几个成□□头大小的紫苕。
对面的和尚依然在慢条斯理地捻动念珠。
凌瑶滚了个紫苕过去:“小师父,尝尝,应该熟了。”上一回没有紫苕,这家伙可是全程捻着念珠跟她聊天,这次待遇提升,他俩交情定然能更上一层!
对面停下动作,看了眼沾灰带土的紫苕,竖起单掌,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僧不客气了。”
凌瑶拔起旁边的兽rou串,笑嘻嘻道:“甭客气,我还在你们家门口杀生呢,你不怪我就行。”
和尚将念珠盘到腕上,丝毫不怕热烫,径自捡起紫苕,慢条斯理地撕紫苕皮,同时缓缓道:“众生众相,万物万途,施主只为果腹而取食,岂能论罪。”
“你倒是看得开……换了其他人,指不定要说我犯下业障呢。”凌瑶咬了口兽rou,含糊道,“你动作快一点,趁热吃才香啊。”老是这么慢吞吞的,看着就急得很。
和尚依然不紧不慢,直到紫苕外层脏灰皮层皆尽剥尽,余下手指捏着的方寸,他才开始下口。
席地盘腿,紫苕此物又容易脏手,可这家伙却生生吃出几分淡然雅致的姿态。
凌瑶抓着rou串啃得满嘴油花,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与自己大相径庭的温吞吃相,暗啧了声。连吃东西都端着,累不累啊?
吐槽完毕,她依然我行我素,抱着rou串继续啃,吃完犹觉不足,又扒了个紫苕解腻,然后才一本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对面和尚看着动作慢,却毫不客气地吃完两个紫苕,然后给自己扔了个洁净术法,清清爽爽地继续捻动念珠。
也不知那佛珠有何可捻的。
凌瑶嫌弃不已,转头去捡自己的鞋袜。
烤了半天,她的绣花鞋跟棉白袜已然半干,摸着仍然有些chao乎乎的。
凌瑶暗啧了声,扔上一个驱水术法,鞋袜好歹干爽许多。
她就着坐姿屈起膝盖,“啪啪”地拍打脚丫上的泥灰砂子,然后逐一套上白袜绣鞋。
篝火对面,捻动念珠的和尚微微掀起眼皮,隐晦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刮过她那白皙的月牙脚弓、珍珠玉趾、嫩粉指甲……直至其被鞋履覆盖。
凌瑶打了个寒战,顺手拉上鞋后跟,喃喃了句:“奇怪,我着凉了?”
月黑风高,还踩水了,确实容易着凉感冒——不过,筑基修士会感冒吗?
第002章 禅房会晤 佛子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