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油漆未干的栏杆上,他还用上了少量的香水,这证明他不是伦敦塔的人,并且以吸引哨兵的注意力为傲。最后一点让忒修斯一阵不适,这是一个把哨兵当做玩物的向导——他的这一种情绪变化没能逃过那人的双眼。他冲忒修斯笑笑,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两手按在手杖上,回头对特拉维斯做了个招手的手势。“我猜他以为我们都为他工作,”特拉维斯说了句俏皮话。
特拉维斯误解了他的沉默。他走过来,站在忒修斯旁边,好像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似的。忒修斯相当感激他没有真的那么做。“别往心里去,只不过是例行程序,”特拉维斯将刚才持续半个小时的盘查一笔带过,“有的自愿回来的共感者成了格林德沃的探子——我知道,难以置信,不是吗?——我们必须审查每一个人。”
“好啦,”特拉维斯高高兴兴地说,“纯血向导真恶毒,老天保佑我不是其中一个。做你的感觉一定很糟——我是说,永生不死,还有所有的这些诽谤——维克托,送托纳托雷先生出去。请这位远道而来的先生去皇家咖啡馆喝一杯,记我账上。”
“有人对他使用了一忘皆空,他只记得一个叫做莱斯特兰奇的向导,以及他还在伦敦塔时候的事。他被送到你这里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是一个傲罗,他的脑海里铭记着一件事,其余的都忘光了——那就是他要帮助你搜捕格林德沃。”
他做个手势,一个傲罗打开门。莉塔·莱斯特兰奇走了进来。忒修斯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他现在还不准备让担忧占据他的大脑。纽特向他保证莉塔能行,然而忒修斯持保留意见,她是个出色的向导,但她对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也许毫无准备。“莱斯特兰奇小姐,我把你的哨兵带来了,”特拉维
“行了,”特拉维斯不耐烦了。“这不是照顾你的自尊心的时候。我知道你们这些纯血向导都有些骄傲,不过可不是我把你和尼古拉斯·勒梅并排放在一起的,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有失公允,去找MACUSA理论吧。现在告诉我他怎么样。”
“之一?”那位先生说。
“那么,”忒修斯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好像还把自己当做特拉维斯最器重的那个傲罗——这是“忘掉一切”的好处之一:“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梅林啊。忒修斯禁不住想。如果眼前这家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人,那么这一次伪装还真是惟妙惟肖。从身上的古龙水气味,到脸颊的那道暗示着过往劣迹的长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里——全都下了一番功夫。忒修斯也许已经失去了哨兵的嗅觉,然而围绕着特拉维斯的这群傲罗同样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是说,他们的确窃窃议论过,但没有一个认为眼前这个大名鼎鼎的向导不是他所声称的那个人。既然忒修斯已经产生了怀疑,他换了种方式。与那些傲罗不同的是,他知道该往哪儿看。他看到了傲慢微笑退去后的一丝紧张,眉间一道不易察觉的皱纹,握住拐杖的某种惯用的手势,以及袖口一小块已经褪色的墨水痕。他甚至还看到了一颗被拽掉了线的扣子:皮克特!他几乎脱口而出。如果这个人交给特拉维斯的尼古拉斯·勒梅的举荐信是真的,忒修斯知道的人里面只有一个能够说得动那位炼金术士。那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到了他嘴边。而这个人——当忒修斯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可从未对忒修斯透露过,他有个如此大胆的计划。
所有站在他身后的傲罗笑起来,忒修斯突然明白过来。一阵吃惊之下,他望向那个装腔作势的外国人。这条变色龙朝他眨了眨眼。真的是你,忒修斯忍不住笑了。
“我不知道你要这个哨兵干什么,”那向导漠然说道,“他完全是个废物。”
“那留给我来操心吧,”特拉维斯对答如流,仿佛忒修斯根本不在场似的,“说吧:在我们把他治好以前,他到底能不能告诉我们有关于格林德沃的精神体的事?”
“没有别的了?没有关于一个叫做纽特·斯卡曼德的向导的事?”
“先不忙,”忒修斯朝他挑高了眉毛,“先不忙,忒修斯。见见你的向导。”
那个意大利人伸出戴着整齐羊皮手套的手,对忒修斯伸过来。“祝你好运,先生,”他用外国口音浓重的英语说,“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些运气。”特拉维斯啧了一声,但没有开口阻止。忒修斯握了握那只手,在做出这样足以在伦敦塔关上十年的行为后,那只手竟然没有一丝颤抖,忒修斯暗忖这不知是让人印象深刻还是深感困扰。他刚握住对方,那只手便抽回去,一声再见,那人在两个傲罗的护送下离开了。纽特·斯卡曼德,忒修斯感触良多地望着那个背影,谁能想到。
“怎么样,托纳托雷先生?”特拉维斯说,“皮克里女士告诉我你是当今还活在世上的最出色的三位鉴定家之一,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个哨兵到底有没有撒谎。”
“倘若你不相信我,次席哨兵,”那位伟大的鉴定家说,“那么你去找尼古拉斯·勒梅吧,他一定会很高兴告诉你答案的。只不过以他的情况,赶来伦敦恐怕需要十个月。别忘了,他可是邓布利多的好友,而邓布利多曾经是格林德沃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