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礼实在痛彻心骨,索性闭上眼,假装昏迷过去。
gui奴道:“再打怕要出事了,明天再说罢。”
柳三娘怒道:“咱们出去。”
待得柳三娘和gui奴走远,知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从屋里奔出,沿楼梯急下。
至楼梯转折处,向下望去,只见大厅里只见灯光辉煌,香风袭人,弦管不绝,到处是欢笑之声。一群穿红着绿、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彩蝶似地到处翩跹,裙飞袖舞,簪摇钗舞。一个个打扮得妖妖艳艳,还在脸上粘贴了彩色光纸、云母片、花钿亮闪闪,正与嫖客们嬉戏笑闹。莺声燕语,左拥右抱,yIn荡放浪的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知礼何时见过如此情形,惊得呆住了,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个白衣公子坐在桌边自斟自饮,他俊美异常,从容优雅,俨然便是潘安再世。姑娘们抢着接待他,娇呼婉转地围绕着侍候起来,斟酒的,添碗箸的,布菜的,撒娇的……软语呢喃,使尽温柔解数。
知礼单纯无邪,何时见过这般丑态百出的情形,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心道:“若要我堕落风尘,我宁可死了!”
“你要往哪去?”一个人拦在她面前,正是柳三娘,脸上依旧似笑非笑,仿佛早已预知她的行动。
知礼眼看无望,心中一动,暗道:“我如今难逃她的手心,要保得清白之躯,看来只能……”纤手蓦然抬起,从鬓间拔下一支簪子,向自己的嫩脸狠狠划去。细微的亮光一闪,“咝”一声轻微的响,仿佛裂帛。
“呀!”柳三娘不禁失声惊叫,看着那娇嫩的皮肤裂了开来。
一道深深的划痕从右眉梢直贯唇角,血如同疯了般涌出,瞬间将一张雪白的脸蛋染的如同罗刹般可怖。鲜红圆润的血如同一粒粒玛瑙珠子,从女子的脸颊上滚落地面。
知礼手里依旧紧紧握着簪子,冷冷的看着柳三娘。簪子尖利的末梢滴着血,狰狞可怖。柳三娘脸色大变,有些震惊,有些愤怒,忽然恶狠狠地打了知礼一记耳光,尖声叫:“好!好你个臭丫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还我的钱来!”
知礼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个踉跄从楼梯滚了下去。
大厅内一众莺莺燕燕见到一个女子自楼梯滚下,不禁齐刷刷把目光向她射来。
忽然,那个坐怀不乱的白衣公子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直指向她,星目电闪,道:“你们走开,我要那个姑娘陪我。”周围的人更是惊奇,打量那少女,见她头发散乱,衣襟浸血,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知礼神情极是狼狈,顿时双颊如火烧。她抬头望去,待得看清那白衣公子的模样时,几乎吓晕过去。
那不是女伴男装的雪狐女是谁?美目含笑,媚态横生,有谁能从那清艳惊人的容貌中,看出她究竟是下凡的仙子?还是邪恶的魔鬼?
“知礼,你在这里好自在哪!”雪狐女衣袖轻拂,声音甚是轻柔婉转。
知礼眼光一闪,一把掀翻案桌,拿着酒壶,劈头就掷。她虽没了武功,但平素机敏活泼,身手仍是灵活。室内一时酒菜淋漓,盘筷飞舞,众人不免抱头鼠窜,躲得狼狈,身手不好,给溅个一头一脸。趁着一番混乱,知礼转身发足狂奔。
白衣闪动,雪狐女轻轻纵跃,向她飞来,姿态飘逸如仙。
脸颊边蓦然绽放出的血花还在眼前飞舞,知礼越奔越快,衣裙飞舞,裙摆上菜汁淋漓。
突然间一个黑衣少年不知从哪里闪电般窜出,拦腰抱起知礼,兔起鹊落,翻身朝外奔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霸气中带着威仪,望之凛然,正是铁辉。
“你!你……”是他!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出现?知礼的左手真切地摸到他结实的胸膛,犹如被烫到般,连忙缩了回来,小拳头紧紧地贴在自己心口,泪水缓缓而出,脸上神情,若悲若喜。
“是我。”他看着她,眼神复杂,语气也复杂,亦怒亦喜,交错之后成为一种森冷漠然的表象,注视着遍体鳞伤的知礼,一丝明显的痛苦在脸上一闪即没。
为什么他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这一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的心为何跳得这般剧烈?她脸上的红chao为谁而起?心中的期待为何而来?
她在他怀中,她的肩膀就靠在他的心口上,她甚至可以感到他有力的心跳。她对他,究竟是爱还是恨?她怎么可以……紧张又期待?
知礼心头迷乱,突然发出一声悲楚的哽咽,蓦地伸臂紧紧搂住铁辉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耳旁,刹时发觉了自己心中的无助与孤独。
雪狐女轻摇折扇,悠然笑道:“辉,你也来帮忙?”
铁辉不理会她,抱紧知礼径直向前狂奔。
“站住!”雪狐女气急败坏地跺足叫起来,追之不及。
三十四、互叙衷情
山势连绵,月照松间。穿过一片低矮的松林,前方巨石错落,青草夹生,一道清澈的山泉叮叮咚咚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