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英俯首应是。
兰芝是万贵妃□□了数日的宫女,原先就在万贵妃宫里当差。
没有人比海德英更清楚地知道,皇帝对万贵妃的宠爱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条件、毫无原则的纵容。
就连皇帝夜里临幸妃嫔,万贵妃也常有干涉,甚至有时候还会替皇帝挑人。
皇帝竟然从来没有说过她什么。
在海德英看来,这个万贵妃既是宠妃,却也像太后。若是前朝那些言官知道后宫这些事,恐怕都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如今这个万贵妃,没有显赫家世,又不年轻貌美,却像身上长了钩子一般,把皇帝钩得牢牢的。
从另一种角度看,也许这就是皇权的力量。皇帝是九五至尊,想要宠谁,又想怎么宠,全凭他一人的心意,不论多么荒唐,都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刚刚那个情形,海德英陪伴皇帝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他今晚心情不好,也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万贵妃也早看出来了。
还不是为了重开涌泉宫的事?
之前香林别苑闹鬼,皇帝知道后还吐了血。
海德英摇了摇头,望着远处夜幕里重叠的宫墙,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
到子时,侍寝过后的兰芝从殿内走了出来。只有万贵妃能留宿玉华宫,兰芝这等没名没份的宫女自然没有这个资格。
她第一次承宠,出来时脸上还带着异样的chao红。
海德英细细看了她一眼,容貌不算绝色,但在十七八岁光景,正是最鲜嫩如水的年纪,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姑娘随梁公公过去吧,贵妃正等着你呢。”
兰芝拢紧了衣领,朝他福了福,跟着太监走了。
海德英仰着脸,看着对方背影,擦了擦手指的灰,轻飘飘道:“是第五个了吧。”
*
寒风凛冽,霜气渐侵。
这个时辰的皇宫最冷,也最静。
兰芝被一路领到了岁玉宫,此处并非贵妃所居的寝宫,与东西两宫隔了四道宫墙。她到时,手脚都已经被夜风吹得凉透。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兰芝恭恭敬敬地伏首行礼。
万贵妃坐在上首,殿内空荡荡的,随侍的宫人不多,唯有几个亲信。
烛火无声地摇曳。
“起来吧,一起可还顺利?”万贵妃开口说话时,声音在这诺大的宫殿内似有回响。
兰芝方才被冻僵的脸蛋此刻又透出几许红晕:“回娘娘的话,一切顺利。”“要了几回水?”
“两回。”
万贵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之前那几回派去的年轻宫女,也有比兰芝美貌许多的,皇帝从来只要一回,今晚却破了例。
上个月派去的那个琉璃,还有一半西胡血统,绿眸雪肤,漂亮得不像话,也未见皇帝如何。
万贵妃轻轻地笑了一下,低声喃喃道:“他果然是还没能忘了那个女人。”
兰芝云里雾里。
万贵妃从椅子上慢慢起来,走到她跟前。
“娘娘......”
下一刻,凌厉如刀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直把她扇到了地上。
兰芝被打得双耳嗡嗡作响,却顾不得疼,狼狈地爬回去连声告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万贵妃收回手,旁边的宫人连忙上前给她揉捏手腕。
她望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年轻宫女,轻声道:“今天就用针吧,越疼的……越好。”
兰芝猛然抬头,看到旁边的宫人呈上来一排粗长的金针,刹那间浑身血ye倒流,吓得往后一跌:“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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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皇帝的批示,想打开涌泉宫的宫门,自然畅通无阻。
唐渠带着一名随从走在最前,李韬、楼知春二人紧随其后。这回的案子,李韬算是从协督管。
涌泉宫内的摆设仍然和当初一样,只是数月无人打扫,积了不少灰。
李韬看到梳妆镜前的那支白玉簪子,神色一暗。
楼知春没有觉出他的异样,还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说奇怪不奇怪,皇上要是真的对苏贵妃那么情深意重,好歹也该让人好好打扫她生前住过的地方,如今却让这儿成了禁地,灰积成这样,真叫人想不明白,果然是......圣心难测啊。”
唐渠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低语,眉头一皱,回头看了楼知春一眼。
楼知春咳嗽了一声,连忙拱手:“见谅见谅,我这人天生话痨。”
唐渠没有应他的话,伸手一指身前的屏风,望向李韬道:“侯爷,您看这上面。”
李韬扫了一眼,在那金漆屏风上看到几道明显的抓痕,目光一凝:“我记得顾善德的指甲里就有少许金色的颗粒。”
唐渠点头:“看来她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