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并不难打发,只要没有人刻意sao扰她,她总能独自完成那些并不难的作业。有时候,认真听听课也是不错的,能被这里请到的老师总有其独到的地方。只是学生们的注意力总是集中不起来。他们显然不习惯安安份份地将课听完。
刚刚教完国学史的班主任吴庸从课桌后直起身,茫然地看了看下面各忙各的学生们,有些无奈地合上书。海瞳从资料堆里抬起头看着他有些勾偻的身体,蓦地记起亚湾高中时的植物老头儿。只是听他们说吴庸本来在中文大学授课,后来妻子得到了肾病,为了给她治病,不得不接受东方止仰的聘请来这所对于国学史来说可有可无的学校当什么特招生的班主任。
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合上书,望着春光明媚的校园微微叹了口气。在繁花似锦的樱花树下围了一圈人,冷漠的加藤细川仰着下颌倚在树干上,他的同学,同样来自日本的紫源初和他的跟屁虫朱西西则分别站在他两边,如两大护法。紫源初长着日本女人特有的细腻皮肤和柔媚如丝的眼睛,由于自幼接受西式教育,她的举止中除了有日式的傲慢和忠诚外,还有毫不掩饰的对于加藤细川的占有欲。
他们正在戏弄一个刚刚经过的特招生,一个围棋天才。虽然说受到了全额资学金的待遇,他仍穿着寒酸的高中制服,戴着一幅明显已经松散的近视镜,站在虽然同样穿着学生制服却贵气逼人的三个学生面前,紧张得微微发抖。
加藤细川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的钞票,漫不经心地扔到地上,“嗨,你掉了钱了。”他们仿佛在看一只踩着永动轮飞跑的老鼠。它永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盲目奔跑的命运。“捡起来吧。它就是你的了。”加藤细川用一种媚惑、挑衅的声音说道。这对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仿佛一针毒剂,会让他们立刻丧失理智,掉进他的陷阱。
海瞳扭过头,不想再接着欣赏下去。窗边站着的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儿。正是因为他们以及朱西西等人对于自己的同胞麻木不仁,才使加藤细川如上瘾般一再地玩这种把戏,他认为这个民族的人都是嗜钱如命的伪君子,用钱来打碎他们的自尊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她认出了那个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演讲的少年。而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变态狂。
所有来到素山学院的人第一个听到的名字不是校长也不是它的创始人,而是加藤细川,不但因为他是个日本人,且加藤家族在日本政界、经济界强大的影响力是无可匹敌的,更令人惊叹的是加藤细川不但继承了加藤真彦的高智商、冷酷的心灵,而且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绝世的容貌。所有的人都说加藤细川长着一副天使般的容颜,却有一颗魔鬼般的心肠。
这样的少年不但没有遭到孤立,反而成为很多人的偶像。女孩儿跪倒在他美得近乎邪恶的容貌和身后的财富上,男孩儿则跪倒在他冷酷的心肠和倾城的权势上。这些都让他陷入某种恶性循环,越是厌恶这些莫名其妙的崇拜越是要随时随地践踏他们的尊严。
让你的敌人恨你,才是你强大的表现。加藤真彦这样教导孙子。
吴庸老师尽管年纪不小了,可是对于这所学校的种种不同寻常,他比其他人要稍稍迟钝些,因些,当他夹着一大摞讲义上楼时被朱西西碰了一地后,他对自顾自下楼的朱西西喊道:“那位同学,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捡起来。”朱西西回头看看他,又指指自己。吴庸老师点点头,他觉得不管是有意无意,这个同学都应该帮自己捡起资料。
一些好事的学生中途停下脚步都望着他们,目光里充满了惊诧。谁都知道他是和加藤细川一起的,如果他不主动找你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
朱西西觉得很没有面子,尤其是加藤细川和紫源初站在旁边。“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手插在兜里,不冷不热地问。似乎感觉这不是个懂得尊师重道的学生,吴庸老师的脸有些发红。他动了动嘴唇嗫嚅地说:“你把我的书碰掉了……”朱西西走过去,一抬胳膊将他手里剩下的书打翻在地上,吴庸老师的目光顺着那些书骨碌碌地滚到楼梯下面,显出十分茫然的表情。
周围有人对他愤目而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四周充满死一般的安静。
“老学究,自己走路不看着点反赖别人。信不信明天就让校长炒了你。”医疗部部长的儿子朱西西形同泼妇般威胁道。加藤细川看着他们,内心麻木得有些坚硬。他厌恶地瞅着慌慌张张的老头子,心想你之所以被别人骑在头上是因为你自己先弯下了腰给了别人机会。
这出戏没什么新鲜的,从此以后吴庸老师会记得这个教训。以后书掉了自己捡起来安静地走开就是了,谁也不会指望二楼的那些Jing英们会给一个教国学史的老头面子。
吴庸老师的脸愈发红了,他立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如说自从他踏进这个学校的那刻起,已经注定要放弃那些曾经令他骄傲的东西。只是在众多的围观者面前他无法说服自己若无其事地弯下腰捡那些书,这无疑比死还难受……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朱西西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靠在楼梯栏杆上,白晳可爱的圆脑袋上挂着讥讽的微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