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可了解?嗯?你的邻居。”
“不知道。”即使在昏暗的灯光里,加藤细川的眸子也冷静得如一口深潭,他似乎总是带着超过其年龄的太过冷静的目光审视着这个世界。“喜欢听调频音乐,会弹钢琴。那钢琴我见过,搬家那天在电梯里见过,绝对漂亮的白色钢琴。绝对,弹得一手好琴,经常在屋里独奏来着,在阳台能听到。就这些。”
“哦!”miya的眼睛像猫头鹰一样亮起来,她仰头大笑,手里酒洒出来一些。
“疯子!”加藤细川白了她一眼,嘴角却在笑。“你喝醉了。”
“放心吧,小子,这算什么,饮料而已。我这嗓子就是一天五六杯杜松子给搞坏了,要不然啊,那个俞菁又怎么能连续两届杀死我,杀得我片甲不留,直今还在地下乐团胡混,啊?只要啊,只要找到新的主唱,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新主唱?那你干什么?调音师?经纪人?”加藤细川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是啊,不管干什么,只要能够打败他,哪怕让我买盒饭我也甘心。”
“走火入魔了你。当初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加入乐团,爷爷又怎么会把你赶出家门,我说何苦呢?回去认个错吧,老头子……”
“老头子的脾气你我都清楚。他已经彻底放弃我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弄脏的布娃娃,谁会再拣回去呢?”她毫不在乎地一笑,用手摸了摸加藤细川的头发,被后者迅捷地躲开了。“哈,臭小子,老虎屁股吗还摸不得了。”
屋里已经一片狼藉,橙子皮丢得到处都是,布沙发上沾着口香糖和烟灰,空啤酒罐丢得满地都是,桌子上残酒横流,几个没有喝净的罐子横躺在桌角,黄澄澄的尿一样的酒ye顺着桌脚流到地上……紫源初独自捏着一罐啤酒远远坐在沙发一角,一眼瞅着手里的杂志一眼瞅着阳台上正交谈着的两个人。加藤细川平时惜字如金,即使心情极好时也只是对她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朱西西横卧在地毯一角,手里抱着空酒瓶,伊伊呀呀地唱着一首儿歌。为了不让那些混蛋把这么名贵的酒全喝光,他抱着瓶子一口气灌下去半瓶,现在即使有人用枪指着他的头,他也不会住嘴。
阿lun和海涛正趴在鼓架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一脸认真的表情。仔细听来却是前言不搭后语,各说各的。阿lun说着说着哭起来,用手掌拍着海涛的后背,海涛把嘴里的酒和唾沫吐出来,喷了阿lun一脸。
简约小口小口地喝着miya带来的清酒,一直拿眼瞟着独自坐在一边的紫源初,越看她越觉得美得不可方物。“他妈的,为什么只有加藤这种狗蛋能享用这种美女。她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心里这么想着,他的脸上却浮起暧昧谄媚的笑容,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向紫源初走去。他想,自己喝多了,已经醉了,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不过份吧。事实上,他的脚步的确已经像钟摆一样摇摆不定,脸色粉红,眼睛里泪眼汪汪的。
紫源初看到他靠过来,很快站起身走进卫生间锁上门。她不想和他发生冲突,尤其当他是加藤细川的客人。
简约像个突然失忆的人站在卫生间门口,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他看看手里的酒瓶,看看紧闭的卫生间门,疑惑地扭了扭眉毛,然后走出门,在走廊里顺着墙坐了下来。
加藤细川听到门响,看到简约走出去的身影,没有在意。他和miya继续在昏暗的没有开灯的阳台上沉默地喝着酒,各自想着心事,有时候,他会感到突如其来的孤独,即使在人群中,即使躺在某个人温暖的怀中,那种渗入骨髓的孤独感简直像放在他怀里的一个巨大的冰块,沉甸甸地掠夺着他的体温。
海瞳抱着和miya一模一样的纸袋走出电梯,她的视线落在那个瘫坐在她和邻居之间的地上的男人,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嘴角流着口涎,看那脸色大概是喝多了。
她走到门口,将手里的袋子换到左手,用右手输入密码。旁边坐着人动了动,突然直起腰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纸袋自由落体,果酱和沙拉酱摔到地上,“呯”地一声瓶子破碎的声音。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并不在意打碎的东西,只是盯着那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放开!”这是个年轻人,也许只是一时喝多了,他看起来不像那种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简约的脸更红了,他看清了眼前的女孩儿,觉得她穿着无袖黑色背心非常性感,活泼凌乱的短发下一双迷离而安静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胳膊。海瞳以恰到好处的力道甩开他的手,径直拉开门准备进去。那只瘦弱的手臂简直像长在她身上,只一秒的空隙,他又抓住她,嘴里喷着酒气:“和我交个朋友吧。我叫简约,你叫什么……”
她一定是在笑,那微笑亮丽得耀眼,只有在她极度愤怒的时候,这微笑才突然绽开。“你可真难缠。”她有些无奈地说着,反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拽,那只胳膊突然脱离了原来的位置,软绵绵地耷拉下来——简约迷惑地望着这条手臂,似乎那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多出来的一只怪物。停寂了有五秒钟,他突然扯开嗓子凄厉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