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唐鹜只感觉眼前一暗,有人伸手把这箭斩断了。斩箭的人力道大得带出了一阵风,那人的味道混着血腥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纵使血腥味很重,他也闻到了这人独特的味道,那清冽到令人生厌的竹香。
唐鹜抬头,只见眼前站了一个人,身影挺拔,像他的味道一样,巍然似竹。那人比他高出一阵个头,蓝色的羽毛的头冠,束起齐腰的长马尾。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正好低下头看他,狭长的桃花眼,微抿的薄唇,即使有面具盖住大半脸,他也能一眼认出这个人。
唐鹜嗤笑出声,道:“离我远点,唐桦。你味道熏得我想吐。”
话罢见那人居然更凑近了他一些,甚至伸手想来碰碰他,似乎是想检查他有没有哪儿伤着。这个认知让唐鹜汗毛直立,顾不及多想他为何一日就能从洛阳回到唐门,后退一大步,拿着弩箭顶在唐桦胸口前,冷笑:“听不懂人话?离我远点,我的弩可不认识你的脸。”
唐桦还是没动。
“老大——先别跟他打了,上头的人还要一会才能到吗,撑住了!”唐炙看到唐桦帮唐鹜拦下了箭松了一口气,又看到他两接下来的对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赶紧提醒他干要紧事。
唐鹜见他丝毫不动,心中存疑。此时月光打到唐桦脸上,照出他毫无焦点的眼神,他心下一惊——这分明就是“浮生”毒发了。
可是现在分明是月末?难道是毒出了什么问题?
他眉头一皱,弩放了下来,走近他想仔细看看是出了什么差池。可他刚靠近唐桦,便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脖子一痛。
“唐桦——!”他只来得及叫出对方的名字,就失去了知觉。
隔得远,唐炙只看见他打晕了唐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下一秒,看到唐桦竟然打横抱起唐鹜,随即抽身离开人群,让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个怎么发展。但刺杀的人不见退却,他只能认命地反身先扎到人群里厮杀。
唐鹜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弩,却不料手被绑了起来,扯动的时候拉到了手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待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唐桦的卧房,他以前就是通过这个卧房的密道去的暗部大牢,所以熟悉得很。待他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后,又是一阵恼怒,挣扎起身——浑身乏然无力不说,唐桦竟然还把他绑在了床上。
他挣扎的动静有些大,坐在一旁擦拭弩的唐桦转头看向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有病?”唐鹜也看到了他,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又私绑唐家弟子,不愧是暗部的好狗。”
他勾起唇角,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绑我做什么,你任务不是好好完成了?怎么,他们暗杀我不成,你生气了?”
唐桦没说话,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唐鹜。这个眼神让唐鹜没来由的烦躁,道:“别这么看我,有种就杀了我。”
“唐鹜。”
“别叫我。你也配?”
唐鹜别开头去,掩盖住内心微妙的异样。唐桦很少直呼他的名字,那人平日寡言少语,就算是当初跟他请罪的时候也只是在门口跪了几天几夜,不发一语。但是唐桦的声线却是少有的性感低沉。
他愣神之间,突然视线一阵翻转,再定睛一看的时候,他就被唐桦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唐鹜怒极反笑:“你找死?”
随后他感觉脸上一轻,唐桦竟然伸手取下了他的面具。他面具太久没离过脸,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戴着面具的。
“你最好今天就把我杀了。”唐鹜笑着抬眼看他,“不然我要是活着,你就别想活。”
“唐鹜。”唐桦又开口叫他,放在他耳边的手竟然有些发抖,身体也战栗,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痛苦。
唐鹜感觉到了,心中诧异,不知道唐桦抽的什么风,回道:“闭嘴。”
“我”
唐鹜眉头深深皱起,看向唐桦涣散的瞳孔,心想可能要坏事。当初他给唐桦下的浮生不是重剂,剂量把控得微妙,最多持续一年,不解就会排出人体,不会毒发入心。他就算再恨也不能要了唐桦的命。唐门有规,残杀同门弟子,重刑削成人彘,唐鹜还没有那么蠢。
可浮生若一月发作两次,是入心之象。
是有人借他之手暗中再下了毒,然后毒死唐桦再让他背锅?可浮生是新毒,全唐门只有几个人手上有,都不是会要他的命的人。
还是毒本身出了什么偏差?在这次任务途中出了什么事?
唐鹜心中存疑,可他没法向唐桦提问——唐桦明显是意识不清了,残存了几分神志,才没有对他动手。可明明应该是控制杀戮本能,为何他感受不到一丝杀气?这和他月圆时分发作的症状全然不同。
见他眉头皱得紧了,唐桦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眉头,被唐鹜别开头躲过。唐鹜厌烦得很,又浑身无力挣扎不脱,只能道:“别碰我。离我远点。”
这句话刚落下,不知道触及唐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