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动作和呼吸吐纳,如此多年,才终于使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与人对话。”李行空倒也毫不隐瞒,讲述得十分坦白,“其实许多外人并不知道我是聋子,只道我听不见人背后呼唤,以为我耳力不佳,倒也挺有趣。”
他脸上难得露出一点坦率的笑意,对外人的这种误解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苏凤箫见他这幅神情,心说原来他也是个率性之心,凤箫公子本就是喜怒无常肆意妄为之人,此时得知李行空身世,又见他与自己都对戏耍他人有所得意,心中自然也不计前嫌想要结交起来。
只是他却不晓得,李行空是无意中教人误会又无心辩解,不想让人知晓自己的短处心生怜悯,他却是刻意玩弄不屑一顾,说到底来,两人并不是同路之人。只是苏凤箫素来喜爱以己度人心思多变,竟是鸡同鸭讲莫名其妙融洽了起来。
李行空的声音浑厚而磁性,又带着一些青年人的明朗,只是咬字都太重,反而显得有些笨拙,这是他鹦鹉学舌的后遗症,听不见别人的声音更也无法改正,旁的不知情的看来这是他诚恳的表现,苏凤箫却越看越喜爱起来,只觉得他稚拙朴实。
屋外纷纷扬扬的怒雪渐渐有了停歇之势,李行空握着枪起身站起便往外走去,他站在门口侧身向苏凤箫作揖告辞:“雪既停了,我便也往山上去了,凤箫公子请便。”
说罢便推门而出,带进一室风与鹅毛,苏凤箫连忙起身追出,却见李行空白衣银枪迎风独行,几乎隐于这一片冰雕玉砌的粉白山林,他只是拖着枪慢慢地走着,在雪地中留下一排脚踏实地的脚印和一条长长的枪痕,像是要把这天地划开一般。
只是山风啸过卷起千层雪,那痕迹很快慢慢掩盖住了。
苏凤箫心念一转,决心不再上山,竟是转身直奔燕丘去了。?
他是一心想要抢在李行空之前去燕丘李家等着,也好守株待兔,只是这一路并不算安稳,武林盟不断派人前来捉拿,那些丧命者的家属也下重金请了赏金猎人,苏凤箫又不屑于易容伪装,处处行走都是一片喊杀喊打,阵仗仿佛流寇进城鸡飞狗跳。
但即便如此,到了李家所在的燕丘郡治武阳城时,他也不得不收起了架势,装成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城——他是想来同李行空结交朋友的,可不想节外生枝,引来一堆扫兴的臭虫。]
他这一趟路程从符诏行入中原,足足走了两个半月的时间,直从寒冬时节走到了转年开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李行空虽然多留了几日赏景,家中的门路却也很多,一路安排了水陆交替而行,竟比苏凤箫还早了一个月。
李行空自然不知道苏凤箫守株待兔的主意,只是赶着回家安排来年的生意,开春时节,铺子里的厚布都该撤下去换些轻薄的绫罗绸缎了,但总还得留些,以防春寒料峭。他坐在自家的书房里拨着算盘勾写账簿,却是没想到武阳城门口的茶铺里,成天坐了个傻子还在准备截他的道。
苏凤箫在城门口等了七天,在他这一生至此,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没有让他等过这么久的,但偏偏李行空吊了他这个胃口,一个可以和人正常沟通的聋子!太叫他好奇了。
第七天的时候,苏凤箫实在无法忍受城门口茶铺里沏过八百次味道寡淡的高碎,还有那驴吃了肿嘴马吃了上房的糙面饼子,雪山里天寒地冻的时候他也没亏待过自己,现在居然为了等一个李行空活成这样,凤箫公子终于忍无可忍地离开了茶摊,揣着够分量的银两来到了武阳城最大的酒家,铁锅饭庄。
燕丘一带菜色豪爽,这般的大饭庄到了饭点时客似云来,往往用大铁锅炒菜,出锅后再分碟而盛,铁锅饭庄则是个中翘楚了,苏凤箫虽然出身江南,但个性颇为狂放豪爽,所以也很钟情这种爽快的大锅菜。
苏凤箫此时低调行事,虽然谈不上华贵雍容,但也算翩翩公子,故而伙计也接待得很是得体,他摸着下巴盘算了一会儿,便很是流利道:“来个罾蹦活鲤鱼、坛子肉、辣子鸡、独面筋宽汁儿,瞧着有什么新鲜的素菜,炒一个凉拌一个,再来一壶茵陈酒。”
伙计笑嘻嘻地赞了他一声行家,又很是自豪道今天店里刚到了上好的鲤鱼。
苏凤箫挑眉一笑便挥手遣他退下,这会儿正是饭点,店里三教九流的人挤了满堂,也不乏喝酒划拳的,苏凤箫侧耳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嘈杂不堪,正要回神却又突然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温吞吞地冲伙计道好,然后照着自己刚才的套路点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苏凤箫心说爷爷这是碰上了什么妖魔鬼怪,赏雪能撞上一路的,点菜也能撞么!他越想越气,抓着玉箫便起身往那声源所在看去,谁知刚一起身便愣住了。
跟他撞菜的不是别人,居然他娘的还是那个李行空!
李行空是一个人来吃饭的,也算是铁锅饭庄的常客了,今天也是吃腻了家里的手艺想出来,顺道也四处逛逛解闷,他这会儿刚点完了菜,左右没有事情,就从怀里掏出本时下正流行的小说颇有兴致地看起来。这小说很有意思,是说早年前的游侠楚沧楼,青年时浪迹天涯欠下数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