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至于胸前,口中含着明润光亮的宝珠。
尹千觞在密室内绕了一圈,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这个东西令他所有抗拒的场景都变成了现实。
那是幽都巫咸的法杖。
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冰冰凉凉地漫上心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那些破碎的画面完整得令人生厌,他不自主地摸上那柄法杖,凹凸不平的符文居然十分趁手。
握在手心里就知道是自己的东西。
酒鬼的表情一点点暗淡下去,哪怕是自我麻痹也改变不了事实,欧阳少恭的的确确与当年乌蒙灵谷的惨案有关,他不是在衡山脚下救的他,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幽都的使者,他将他掷入茫茫红尘,看着他慢慢变成另一番模样尹千觞不得不承认,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不喜欢责任的禁锢,所以他一遍遍地在记忆开始恢复后催眠自己,只要晴雪不受到伤害,欧阳少恭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们还有着君子之交的情谊。
那么这情谊,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一只灵巧的猫爪踩在地上。
尹千觞敏锐地转过身,不期然看到欧阳少恭意味深长的脸。
他还是那样温和地笑,可是嘴角像藏着巨大的黑暗漩涡。
尹千觞勉强笑道:少恭,你来了。
欧阳少恭眯起眼: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我的巫咸大人。
那四个字被他咬得浓重又魅惑,像狰狞的枷锁。
尹千觞退了一步,此人身上散发出从未见过的强大而诡异的气息,压迫着每一条神经,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一直都知道欧阳少恭很强大,但是这样的气势,还是头一回见到,居然能叫他生出胆战心惊的惶惑感。
欧阳少恭犹自带笑道:真是失策,我本来翻出此物,想将它销毁,可惜还是被你发现了。千觞,你要是没发现该有多好,那样你就可以无忧无虑地潇洒人间,你不是说此处拘束吗,没有了挂碍你完全可以放心离去。反正你在我这里,也已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了。
尹千觞本来已经很清楚欧阳少恭是在利用他,但是此人毫不在意地一口道出来,令他心口宛如被冰锥子刺了一般,又冷又疼,好像珍藏的酒酿变成了臭酸水,往昔所谓朋友都成了屁话。
他一股怒意涌上来,挥拳而出,想在那人Jing致昳丽的脸上打出青紫淤痕,令他也尝尝痛的滋味,没想到那人影一闪,居然消失在对面,很快又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身后。
尹千觞心内一惊,出拳速度又快了几分。
凉薄嘴唇挑出嘲讽笑意,掌风在他还未找准方向时已袭了过来,腹部被人重重一击,跌倒在地,硬生生伤出一口鲜血。
千觞,你不该与我动手的。欧阳少恭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念在你我多年的情谊,留你一命,下山去吧。回到你的醉梦江湖里去,不要再过问这里的事。
你!
眼前蓦地一黑,身上好像被人下了什么术,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失去了知觉。
陵越回到青玉坛时四处一派祥和,欧阳少恭正端坐在仰止亭抚琴,松涛阵阵,林风潇潇,鸟雀集结成群落在华盖的树木枝桠上,偏着脑袋听得认真。
千觞走了?他等了一支曲子的时间,方道。
欧阳少恭应了一声:他的江湖朋友叫他去喝酒。始皇陵事了,千觞说他心中已无牵挂,是时候话别我这个老友回到红尘中去了。
千觞从江都开始,就陪着你走了很长的路。你居然不让他继续跟下去。陵越坐到亭子一侧的矮栏杆上,他没有带着那把霄河,所以身体很舒展,坐姿也很放松。
欧阳少恭挨到他身边:千觞助我良多,不能耽误他太久。
陵越点头微笑:确实略久,也该有三五年了。
欧阳少恭扬眉,语调一转说起了别的事:明天你不用去跟他们派药了,陪我去附近的集镇逛逛。
怎么想起来要逛逛?
屠苏他们走了之后手头不忙,与其跟一群不相干的人待在炼丹房里,不如同你出门游玩自在。
山脚下的集镇,虽不及都城之类的地方热闹,却也自得一番风味。
陵越本来过了少年时,对这样的街市景观已淡薄的心念,这一年那种耽溺认识繁华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着实令他心下不安,因此走在行人往来的路上,也甚少去在意那些新奇的玩物。
欧阳少恭见他神思飘忽,便直接拉着人上了一座酒楼吃饭,他今日一身幽兰便装,虽没了青玉坛丹芷长老那等端庄稳重的风范,却也是风度翩翩,吸引了不少二八年华的少女。两人走在路上时还接到一枚包了槟榔的锦囊,欧阳少恭欲上前去还,那女子的胆儿却一下子没了,羞红了脸迈着小碎步跑了老远。
那锦囊最后被偷偷搁到了某个卖绣品的铺子里。
两人倚窗望了会儿风景,闲聊片刻,店家就麻溜地上好了菜。还不是吃饭的点,二楼饭堂人少,炒菜的也从容,等菜的也不觉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