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也没死吗?”她弱弱地开口。
“我不过是瞧你哭得像个泪鬼,才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好吗?”
“你胡说,我哪有哭啊?”
他锁住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那我现在问你,如果我以后死了,你会哭吗?”
月赵一愣,缓缓道:“你……应该不会死在我前面吧。”
他忽然一笑,笑得很清朗,像是一朵月光花盛开了:“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死。”
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月赵见他一直笑,那笑声仿佛就像在笑话自己,于是她便想打断他,问道:“那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你受伤了吗?”
他收住了笑,神色一暗,说:“没事,我就回去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他没有说实话,他那次其实是死了,整整丢了一条命。
“直到那一年,金兵大举南下,攻破了汴京城,我才再次回到汴京,我去取那支罗笛红铃,却发现那支罗笛红铃在你这个小孩儿的身上。”
“当我要拿走那支笛子的时候,你却紧紧抓着不放手,我又不忍心砍断一个婴儿的手,所以,便只好带着你也一并离开了。”
月赵听到这里,亢奋地站起来,道:“嚯!搞了半天,你就是因为一支破笛子才救的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天神降临、天赐良缘、命运相连之类的呢!你竟然还想砍掉我的手……我……我太气愤了!”
他听到她这么说,又是一笑,笑声温暖:“你是不是还想着,我是上天白赐给你的驸马?”
月赵眼神闪烁,脸颊忽然红了起来,她立马跳转话锋道:“你眼睛看不清近处,是怎么把这幅画画出来的?”
“我看不清近处,不知道把笔变长吗?傻小孩儿……”
月赵想起那天晚上偷看他画画时,确实那支笔是挺长的。
她忽然转过来道:“你这眼睛吧,就是因为看远处看得太多了,你就应该多看看近处,比如……多看看我,说不定它就好了!”
月赵将脸凑到他的面前,就仅隔着一张纸的距离,两人的鼻尖差一点就碰到一起了。苗肆被她火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猛然后退,将脸别向了其他方向。
他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又想起了那晚的画面,清了一口嗓子,道:“离我远点,不然,我可保不准我会做些什么。”
“你会做什么?”月赵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他。
他扬起眼角一笑,看着她:“比如……喝你的血,吃你的rou,将你吞入肚中。”
“啊?”月赵吓得后退,双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不敢再说话了。
“怕了吧?怕了就离我远点,我可是个冷血毒辣的妖怪。”他自嘲道。
月赵见他还在说这句话,就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她又说:“那刚刚画上面的那些声音,都是你画的那些恶鬼吗?”
“不全是。那一年,汴京城死了太多的人,太多的冤魂不愿意离去,它们全都躲进了那幅画里,不愿意离开。”
“而那支罗笛红铃,只要吹响它,就可以回到过去。所以,那次我们相遇,我就是为了回去拿那幅画。”
“我要将它们送回它们该去的地方。”
月赵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们去到的汴京城,尸横遍野,心中就是一堵,只有亲眼见过之后,才能体会到那种悲凉。
“那你就要走了,是吗?”月赵低声问。
“嗯。”
“那你送走他们之后,还会回来吗?”
苗肆闻言一怔,还会回来吗?或许不会了吧。还回来干什么?她又不愿意嫁给自己。
他将头转向她,说:“待我送走它们之后,我会将画亲自送到你的手中。”
“那之后呢?还要走?”
他慢慢地吐出一个字,“嗯。”
不知为何,月赵的心中又是一堵,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闷得慌。她抬起眼睫,看向远方的灯火,那些灯火竟然变得模糊,一圈又一圈。她将头向上一仰,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她这一仰,没有坐稳,竟栽到了苗肆的身上。他的手反应极快地接住了她的脑袋,将她的头放在了自己肩上。
月赵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嘴角微微抿笑,惘然道:“我突然想探花了。”
他一怔,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你想它做什么?”
“我想抱着它睡觉。”
“???”苗肆双目错愕,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探花身上的毛可舒服了,抱着它睡觉一点也不会冷。”
“……公主殿下,建议你盖两床被子,就不会冷了!”
“你难道不应该建议我找一个驸马吗?驸马可比被子管用多了。”
“甚是有理,驸马还可以抱着你睡觉!一举多得呵!”他拉开她的脑袋,从城墙上站起来,一甩衣袖欲离开。
月赵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娇声娇气地说:“你怎么要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