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一股药味,墙角还有大大小小的草药包,看来马婆婆身体不好,赵小七做苦力赚来的钱,可能大半都用来买药了。
上次来就能看得出,赵小七和马婆婆的母子之情十分深厚。
“您千万别这么说,小七听了也会不高兴的。您是他的娘亲,没有您就没有他,他照顾您也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是拖累呢?”
叶安安一手端着茶点,一手扶着马婆婆,回到葡萄架下。
景澜连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马婆婆在石凳上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小七他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景澜和叶安安都是一愣。
马婆婆娓娓道出了其中的隐情。
马婆婆并不是生来眼盲,是生了一场大病后才突然看不见东西了。她的丈夫是个猎户,家中并不富足,为了给她治病多年的积蓄也都花光了。马婆婆眼睛不好了之后没办法干活,家中的日子越发窘迫。村民为了帮她,便时常让她帮着做些洗洗涮涮的活儿,然后给她些柴米油盐作为报酬。
其实也不过是找个理由来帮扶一把,但又不想让马婆婆夫妇俩觉得难堪。
马婆婆感念大家伙的好意,干活儿的时候也分外用心,有时候天不亮就去河边洗衣服。
反正她也看不见,有没有光对她影响不大。
那天她又起了个大早,鸡叫头遍的时候就出了门。丈夫也跟着一起来到河边。
马婆婆找到每天洗衣服的位置,把手伸进水里。她触到了一个冰冷却柔软的物体,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说:“救救我的孩子……”
第十七章 杀手
“小七就是在河边生下来的。”
马婆婆的丈夫用柴刀隔断了脐带,又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孩子包了起来。
“他娘只看了孩子一眼,来抬手摸摸他的力气都没有,就断了气。”
马婆婆灰白的眼中涌出了泪水。
“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马婆婆看不见,丈夫告诉她,孩子的娘一身都是血迹斑斑,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背上的布料破成一缕一缕,那是被人活活打烂的。
她挨打的时候一定是拼死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上天垂怜,这孩子居然活下来了。
马婆婆和丈夫猜测,小七的娘可能是城里富贵人家的小妾,为主母所不容,被乱棍打死丢进了河里。
他们偷偷埋了那可怜的女子,又怕小七这来路不明的孩子给村里人惹来麻烦,就搬进了山里。
后来丈夫生病去世,马婆婆也病倒了,母子俩来到京城讨生活,幸好遇到了蒋太医。
“蒋太医是个大好人啊。要不是他帮我们,我和小七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讨饭呢。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好人呢?老天爷把老婆子我收了去,让蒋太医一家人好好的活着,那该多好啊。”
马婆婆的眼泪沿着苍老面颊上的沟壑流了下来。
叶安安也心里发酸,抬手给马婆婆拭了拭泪,柔声道,“马婆婆,你放心,蒋太医的案子,我们一定会查到底的。”
景澜忽然问:“马婆婆,您洗衣服的那条河,有名字吗?”
马婆婆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名字。后来连着几年雨水少,那条河都干了。村里人说,那条河连着从京城流出来的一条大河,那条大河倒是有个气派的名字,叫做金水河。”
金水河!?
景澜和叶安安对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沈公公提到的那个宫女,那个怀孕后被杖杀,然后丢进金水河的宫女。
如果真的是她,那赵小七……
正在此时,赵小七回来了。
看到景澜和叶安安,他有点吃惊,“你们怎么又来了?”
景澜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跟从小侯爷记忆中搜索出来的皇帝对比了一番,竟然有五六分的相像!
赵小七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叶安安大脑飞速转动,伸手拉住景澜,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出葡萄架,叶安安低声且迅速地对景澜说了自己的想法。
“蒋太医偶然发现了赵小七的身世,又不小心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别人,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蒋夫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以此要挟皇后,却反被皇后所杀。”
景澜点点头,“有道理,不过蒋太医夫妇死了,但是赵小七没事,这说明蒋太医夫妇没有暴露他。”
叶安安皱眉,“如果皇后不能确定赵小七的存在,只因为一个猜测就动手杀人,也未免太轻率了。再者说,即便证明了赵小七真是皇子,大不了让他认祖归宗,朝廷多养一个王爷也没什么,皇后也犯不着杀人吧?”
这个案子像一潭搅浑的水,最下面到底有什么,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看不清。
赵小七皱眉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叶安安和景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